“卖石头。”
“卖石头?”不仅郑桐,何瑞珍也有点惊讶。
“就是些宝石、半宝石什么的,女人喜欢的玩意儿。”宁俐随口敷衍,认定他不会感兴趣。
果然郑桐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气氛有点冷场。何瑞珍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宁俐。
这时有服务员进来在郑桐身边耳语了几句,他站起身,向各位同学解释,说是旁边包间还有其他朋友,今天不巧凑到一起了,他先过去打个照面,一会儿就回来。
“真是大忙人啊。”等郑桐走后,众人感叹着,谈论起他的个人律所,他的年薪,他的种种,评论他是目前全班混得最好的。
宁俐没兴趣听,只感到何瑞珍在旁边不露声色地打量她。
“怎么了?”
“我觉得他对你还有意思。”何瑞珍断言。
“得了,学校里就不熟,这都多少年了,谁还记得谁?”宁俐不以为意。
当年高中时,郑桐曾经往她书包里塞过纸条,宁俐还没看就被何瑞珍发现了,纸条的内容宁俐早就忘了,无外乎是表达一些朦胧好感,这事被何瑞珍取笑了一个学期,而宁俐对这件事的处理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那之后,郑桐对她都是一幅冷漠面孔,一直到毕业各奔东西。
聚会后半程,同学们开始交换名片,互留电话微信,宁俐摸摸手袋里的店铺名片,想了想还是收回手,最后用手机给每位同学留了电话。余光中她感到何瑞珍一直在观察她。
其实她觉得自己留电话是多此一举,她既没资源,也没人脉,给不了在座各位任何帮助。
之后她寻个空挡去卫生间,经过旁边包间时,正赶上服务员在上菜,包间的门大敞着,里面似乎很大,烟气弥漫,显见一帮男人正在喷云吐雾。
她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对比同学会如火如荼的气氛,她只感到自己是如此苍白冰冷,寡淡无趣。
一直到大家酒足饭饱、意兴阑珊,郑桐还没回来,好在账已付过,郑桐很细心,连酒店代驾的钱也预先支付了。
大家商量去隔壁包间和郑桐招呼一声就散了,说着话相继走出包间,宁俐混在人群中,看到郑桐正和一个男人面对面站在旁边那个包间门口说话,郑桐神情严肃,而看那男人背影,比郑桐还要高一些,肩膀很宽,郑桐转过视线看到大家,那男人也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很冷淡,宁俐心道,这男的长得不错,只见他拍拍郑桐肩膀便转身进了包间。
郑桐走过来和同学们一一握手告别,最后握住宁俐时,时间与力度都令宁俐感到他的刻意,宁俐若无其事地抽回自己的手,与他客套地说再见。
随后宁俐与何瑞珍一同走向停车场,何瑞珍连连摇头:“你还是这样一点不给面子,我觉得他各方面变化很大,现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难道你一点不动心?”
“你注意他手没有?”宁俐漫不经心地问。
“怎么了?”
“戴着戒指呢。”
“啊?他一直拐弯抹角地向我打听你,我以为他还没结婚呢。”何瑞珍恍然大悟,接着又说:“这人真不地道,都结婚了,还惦记……
“说他干嘛,说说你吧,都安顿好了吗?”宁俐不想谈论郑桐。
“差不多了,搬家真是麻烦事。”
两人说着话来到停车场,何瑞珍的老公开了车正在等她,宁俐和她道别,走向角落里自己的车子,等她发动开出车位,看到何瑞珍还没走,她从车窗里探出头,一直望过来,“宁俐,有时间我们好好聚聚啊。”
“好啊。”宁俐落下车窗再次和她道别。
终于离开富华酒店,行车路上,她想起高中时代两个懵懂少女谈到人生理想,宁俐因为家庭变故,那时心里想的就是如何赚钱,赚许许多多的钱,而何瑞珍那时希望早日遇到喜欢的人,早日成家,离开正闹离婚的父母。如今两人算是各得其所,美梦成真。
时间还早,宁俐驱车来到城南的古玩城,这里第三层全是卖各类宝石的,客流不错,她在其中租了一个店面。
进到店里,正在看书的徐小允抬起头,“宁姐,你来了,我刚听管理处的人说,这片商业区要拆呢,方案都定了,可能去郊外,也可能迁到临近省市。”
“没事,真要迁,就专心做网店。”
宁俐这个买卖起初纯粹是为了兴趣,后来由于货真价实又品味独特,渐渐熟客越来越多,她就趁热开了网店,不过因为价格较高,网店基本就是挂些图片,真正成交还是在实体,平日宁俐只管进货、定价和算账,其他一切都交由徐小允负责,徐小允做事细致认真,最重要的是,宁俐信任她。
徐小允是宁俐几年前开始资助的一个贫困大学生,宁俐当年同时资助了几个大学生,后来都没了音讯,只有徐小允去年毕业后辗转找到她道谢,说找到工作后会慢慢还她钱,宁俐不在乎那些钱,却因此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两人渐渐来往密切,之后徐小允一直没找到理想工作,正好宁俐店面缺人手,徐小允就一边复习准备考研一边帮她看店。
“对了,宁姐,那位姐一直没走。”徐小允一指东边过道。
“谁啊?”
“就是那个想买蜜蜡的。”
“哦,知道了,容易受伤的女人。”宁俐看着那女人踩着高跟鞋越走越近。
只见她个子高挑,曲线姣好,留一头波浪长发,化着妆,五官艳丽,看不出年纪,身着一条宝蓝色紧身及膝裙,黑丝黑鞋,腋下夹着黑色手包,衣领很低,纤细的脖颈上缠了几条民族风项链,
“哎,你是老板?你怎么做生意的?还没谈完就下线了?”女人抽着烟走到近前,上下打量宁俐,语气很不客气。
宁俐挥了一下烟雾,女人见状熄了烟,“你做这个多久了?”
“不久。”宁俐走进柜台翻看账本。
女人听她语气冷淡,挑衅道,“我猜你根本没什么好蜜蜡,还无价?”
宁俐抬头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把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锁骨下鸡蛋大小的深红色饼珠。
“哎呦,还真是少见的红皮老蜡!”女人眼睛亮起来,“卖我吧,你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