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未泱没有回答,贝齿直打颤不说,唇色都开始变化,那右肩如同有万虫撕咬一般,带着酥麻和隐隐的剧痛,双重夹击下,他早就没有其他的力气,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你等下,朕立刻带你回宫。”北堂傲越让他靠着马车木板上,凛然的掀开幕帘。
马车外只有五具拦腰折断的尸体,地上满是鲜血,还有人的内脏那些,血腥至极。三张如玉的容颜都有被鲜血喷溅过的痕迹,之前还温婉动人的脸上,都挂着癫狂的笑容,手下毫不留情的拉扯着手心的银丝,手法娴熟,配合默契的缠住另一名黑衣人腰部,然后三方同时用力,黑衣人还来不及惨嚎一番就和同伴一样,落得相同的下场。
其余四名黑衣人交给那三名男子,他们的武器都不一样,分别手握圆月弯刀、腕上带有铁丝的银箭和犹如兵器的头发。
只见手握圆月弯刀的男子直接七步上前,利落的割下黑衣人的头颅,示威的看向身后的好友,好友不敢示弱,腕上启动开关,勾着银丝的银箭直直射进一名黑衣人的头部,然后扯出一个修罗般的笑容,收回银箭,黑衣人这才倒下,银箭上有倒钩,掺着脑浆、血液的液体留在倒钩上,不知名的肉块粘着,而那以头发为利器的男子则轻巧的旋转过身,发丝轻扫过那仅剩的两名黑衣人,伴着‘啊啊啊!!!’的惨叫声,才看到两名黑衣人脸上血肉模糊,连眼睛都被那发丝刮瞎,那惨叫声嚷得人发怵,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再一阵使力,再扫一遍,两名黑衣人才停止嚎叫。
清静了许多。
真是不堪一击。刀拿来干嘛用的?他们就这么出手了一下就全部解决了,真没意思。
北堂傲越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立刻回宫。”说完后就回到马车。驾车的男人马上扬起手上的长鞭,汗血宝马长鸣一声后,迅速的奔驰起来,边上的三男三女随行,步履轻盈地跟着汗血宝马跑动。
那张平时一副淡漠出尘的脸上,让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晚上,那脆弱得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捏死的人儿。北堂傲越眼神复杂的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不应该拥有这幅神情,他脸上时常带着的笑容,都是无心之举的掩饰,唯有四年前那晚上和今天……北堂傲越为可以剥下他这层假皮费尽心思,却没有任何效果。此时北堂未泱的手指都已经泛着黑色了,如果射中的是他,北堂傲越还真想知道他的十五子会怎么做。
“我们很快就回皇宫了,你撑下。回去后……父皇会陪在你身边,可好?”话语几乎低不可闻,北堂傲越嗅着北堂未泱身上的体香,不受控制的,唇慢慢地贴在了北堂未泱的脖颈,滑腻的肌肤让他瞬间清醒了。
北堂未泱全身心的关注肩上的痛,没有发现这一状况,北堂傲越却难得露出深思,眼神冷的能冻死人,凝视刚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肌理。
用了最快的速度,花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宫门外。驾车的男人一手继续执鞭,一手掏出腰牌给守宫门的侍卫看,侍卫推开那重重的宫门后,汗血宝马立即往里跑去,路途颠簸,北堂傲越只得抱着北堂未泱,以防他摔下去。
那长长的台阶马车是无法上去的,所以北堂傲越抱着他慢慢的走上去,北堂未泱已经晕了过去,手臂无力的垂下。
张烙等在必经之路那,看到傲帝抱着十五皇子,脸色不佳,他赶忙跑过去,“陛下,十五皇子他……”因为只是一根银针透过肩膀,张烙看不到伤口,不过北堂未泱的脸泛紫得厉害,他猜想是中毒了。
“让吴太医和安太医都过来。”北堂傲越沉声说道,然后抱着北堂未泱去自己的寝宫,身后的七人尽数不见。他一路抱着北堂未泱,来往的宫婢和太监看到,纷纷与自己的主子报告,一时间北堂未泱风头胜过北堂昊。
月儿听到一些流言,悄悄和蕖妃说,蕖妃腾身而起。
“陛下怎么会抱着未泱?!”蕖妃丝毫不能想象。她记忆中的傲帝,从未抱过任何人,连那个死了的贱人都没有过!难不成是因为未泱是他的儿子?不,傲帝不会。蕖妃心里比谁都看的清楚,傲帝外表好像多情,其实最为心冷,那个贱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连从小备受恩宠的北堂鸿煊,傲帝都从未抱过。
月儿低下头,“奴婢不知,只听其他的宫婢说,陛下抱着十五皇子回来,看方向,应该是出宫了……”月儿没有告诉蕖妃的是——十五皇子的脸被遮掩起来,其实没人看到他的脸,只是猜测的。不过月儿可以很肯定的说,那人一定是十五皇子。
“出宫?!”蕖妃把手上的玉镯拔出又套进,拔出又套进,心里反复的思量其中的利害。
至始以来,炎烈皇朝都规定未满十六岁的皇子不得出宫,这条铁律已经言传至今,傲帝竟然——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月儿,给本宫打听打听其中的原因。”
“诺。”月儿的视线集中在蕖妃手上的玉镯。娘娘这是不安了……
“退下吧。”蕖妃躺在贵妃椅上,眼睛扫了一眼角落放着的琴架。
同一时间,小福子也得到消息,看太子殿下对十五皇子很是关心,所以他冒着会挨批的风险,私自推开书房门,此时已经夜幕刚刚降临,严闭的书房内,蜡烛也没有点上,小福子依稀看到北堂昊半边脸的阴暗。
小福子注意脚下,怕绊倒了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摸到了书桌,“殿下。”北堂昊没有回答他。
“殿下?”小福子再唤一次。
“何事?”
北堂昊总算应了,小福子才大了胆子的说:“殿下,奴才不知有件事当说不当说。”天知道他就怕北堂昊说一句滚出去啊!
“……”又一阵沉默。
小福子紧闭着眼睛,用快速的语速说:“听那些宫女说看到十五皇子被陛下抱到了寝宫奴才不知道是何缘故还说陛下的脸色极不好看!”他都不停顿了,又一阵静谧,然后‘嘣——’的一声,小福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然后他又极度后悔了。
月光透了进来,北堂昊的半边脸依旧阴暗的看不出神色,但是手上握着的摇鼓两旁的摇珠被硬生生的拔出一条。
北堂昊没有注意小福子最后说的那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重复的回荡,“听那些宫女说看到十五皇子被陛下抱到了寝宫!”他的脸,越发的阴沉。
父皇……
半天没有回应,小福子恹恹地退下。
丞相府内,身材矮小的黑衣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用他那粗嘎的声音说道:“任务失败,不留活口。”
安陵宇拿起一个砚台,重重的砸在墙上,‘xxx’声后,砚台四分五裂,一些碎片反弹到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似无痛楚一般,姿势不变,不语。
安陵宇双目圆瞪的看着黑衣人,“我要北堂傲越付出代价!”言语间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丞相,这次我们已经先暴露在人前,当以养精蓄锐为重,否则一旦被傲帝发现,多年苦心经营将会化为乌有。”黑衣人的声音越发的粗嘎起来,黑巾蒙面,看不清他的模样。
安陵宇扫落桌上的物品,砸坏了一张椅子后,才恢复回处变不惊。他机关算尽,好不容易才拥有今天的一切,在这个紧要关头,‘忍’是他唯一要做的!北堂傲越,待我夺走你的所有,定让你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将所有都奉还于你!
“你好好的埋伏在宫中,记得保住任何一个有用的棋子,万不可让宫中损失一名密探。”
“是!属下先行告退。”
“恩。”
墙上的影子越发的歪扭起来。安陵宇手放在中间书柜不显眼的《炎麒大陆游记》书籍上,重重的按压下去,没一会儿,书柜往左边撤去,移出的书柜后有能容纳两个人的暗格,安陵墨垣就站在暗格内。
“我不会感谢你。你救你母亲是应该的。”安陵宇目光如炬的看着安陵墨垣,“你真的没有看到刺杀你母亲的凶手?”
安陵墨垣唇角往一边斜翘,阴邪的说:“未曾。他蒙着面,儿子只能勉强打退他。”
“你确定是傲帝让人做的?”
“是的,父亲。儿子亲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