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发一个红包,章耀华都要跟对方说上几句鸡汤,等他说完了章太太才会笑嘻嘻的递上一个红包,然后打量你脸上有没有感激涕零的表情。当然,对于戴教授和陆希安这样大有来头的存在,章耀华夫妻不敢用红包侮辱他们。
发红包发到秦梦阑跟前,章耀华愣了愣,双脚退后一步,睁大了眼睛跟身旁的章太太感叹道:“这姑娘长得真水灵。”
秦梦阑就像被钝刀割了一下,一刀割不开,还要等刀磨尖了再挨一下。
她忍耐着忍耐着,可还忍不住,眼眶发红得盯着身前的章耀华。这个,身体里和她留着一种血脉的,父亲。
她想象了很多年,想象了一遍又一遍,如果遇见,她要怎么回报这个骗婚骗财的人渣。
狠狠得甩他一个巴掌?
不行,手会疼。
从实验室里偷一瓶硫酸,泼到他脸上?
不行,他长得已经够丑了。
或者,抱着他一起从高楼上跳下去?
除非她练了十几斤的肱二头肌出来,这样她才能带着他共赴黄泉。
似乎,每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都不能安抚了外公死前的愤怒,抚慰妈妈流了十几年的眼泪。
她辛辛苦苦长这么大,承载仇恨这么多年,怎么会简简单单得回报给他?
细水长流,她还有大把时光,跟他,跟他一家,慢慢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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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秦梦阑甜甜一笑,伸出纤纤五指,爽利得接过红包。
章太太细细打量了秦梦阑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被她感恩戴德的模样愉悦到了。
章耀华迟迟没有往后边走,顿了顿,皱着眉头问秦梦阑:“姑娘,你是小组里面的新成员?叫什么名字?”
那你可要听好了,记住了。
秦梦阑盈盈一笑,脸上堆满了虚伪和凉薄,缓缓道:“我是这个学期刚进组的新成员,姓秦,叫梦阑。”
章耀华愣了愣,和旁边的章太太对视了一眼,半晌,才哈哈大笑评价道:“好名字!”
“.......”好你麻痹。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今天补全。
☆、酒会
晚上十点,酒会在门口一辆辆军用卡车的喧嚣声中结束了。
章家一家四口在大厅门口送客,陆希安也站在其中。他虽然和章予珍聊着天,注意力却不大集中,视线一直游走在大厅的各个角落。等到组里面的成员都走光了,他都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而此时此刻,秦梦阑一脸冰冷得站在洗手间里,看着平面镜里那个红唇烈焰的女人。
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她有别人整容都整不出的美貌,她有别人羡慕纷纷的智商,她还有别人磨练一辈子都磨不出来的耐性。
一般女同学幻想的,她都有。一般女同学都有的,她一出生就没有。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平凡,宁愿平庸。
秦梦阑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无声道:1v4,你做好准备了吗?
镜子里的女人回答她:收拾一个农民,一个小市民,一个草包,一个花痴,有什么要准备的?
秦梦阑继续问她:你会手软吗?你会半途而废吗?
镜子里的女人翻了她一个大白眼:外公气得将你摔地上的时候,你疼吗?被同学嘲笑成私生女的时候,你伤心吗?外婆住院你却掏不出一分钱来的时候,你痛苦吗?
秦梦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咬着牙回复:我不会手软,不会半途而废。我要让他们一家过得凄凄惨惨,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里。
一个电话打进了她的手机,乔宇作为她的舍友家属,真得很照顾她:“哎,梦阑,我们走的时候没瞧见你,你现在在哪儿?”
正在洗手间里人格分裂呢...
秦梦阑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眼角,平稳住情绪,回答道:“没事,你们先走吧。今天太晚了,我准备回家睡了。”
“哦,忘了你是本地人了。那你路上小心点,回家之后给张裕她们报个平安。”乔宇嘱咐完了挂电话,然后发动车子引擎。车子上坐了戴教授和两个资历颇深的学长,他要认真开车,顺带表现表现。
坐在副驾驶的戴教授忽然开了口:“东啊,你觉得,章董事长这个人怎么样?”
坐在后排的王东扶了扶眼镜,笑道:“跟着长荣做了五年了。说实话,项目进展,太慢。”
戴教授点了点头,又问另外一个跟了他三年的吴昊:“昊啊,你觉得呢?”
大家坐一个车上,自然而然穿一条裤子。
吴昊立即倒起苦水,而且倒得滔滔不绝:“东哥说得没错。我们电渗析技术可以更上一凑楼的,可是章董事长为了巩固他超滤膜的销售量,扼制我们继续研发。就这半年,山东一家做纳滤膜的小型化工厂,他们的纳滤膜,对二价离子的脱出率已经高达94%。而我们呢?材料用的好,勉勉强强88%。教授,我们宁大的应用化学专业,排名历来都是全国第一。我们小组也一直是学校、政府、国家,乃至人民赋予极大期望的科研团体。可是章董事长当我们小组是什么?一个工厂,一个质检中心,或者,一个投资渠道,但绝对不是一个科研团队。”
有文化的人,骂起人来就是不一样。
戴教授听了这通苦水之后陷入了沉默,久久没有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