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
大家平缓了情绪,决定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天。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叔公当真不一般,一眼就看穿了秦梦阑手上的名单是假的。
秦彐森跟她句句道来,句句都很讲理:“梦阑,你舅舅欠你多少钱,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还给你。他不还给你,我替他还。但是你一个在校大学生,没有能力拿到这样的名单。你这样威胁你舅舅,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你跟叔公说句实话,这个名单,你是怎么拿到的?”
秦梦阑的眼睛说红就红,但是嘴上一点儿也不软弱:“我是拿不到名单,但我知道舅舅是怎么发财的就够了。去几趟殡仪馆,在殡仪馆门口站一站,看看花圈上写的都是什么名字,总有一两个是收买过舅舅的。抱歉了,舅舅,我玩的就是一个心理战,玩的就是一个刺激。怎么样?是不是上当了?是不是信以为真了?是不是怕我怕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舅舅的脸红得跟龙虾一样,就是不敢像龙虾一样张牙舞爪了。
秦彐森面色复杂得看着秦梦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那死者的住址呢?”
秦梦阑轻蔑得笑了笑:“有志者事竟成,跟着死者家属的车走一走,总会知道人家的住址在哪里。抱歉了,舅舅,这个名单我积攒了好多年了,就是防着这一天呢。还钱吧,为了外婆,为了钱,没什么事是我干不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承诺的二更!叔公出现了,我大梁的眼睛也快看得见了!
谢谢自律一直补给的营养液,给你点大大的赞。
☆、专业保姆
有这个神秘莫测的“外叔公”在场, 舅舅一家终于表现出了一点儿“良心”。
“一共多少钱,梦阑?”舅舅一脸痛苦,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钱。但舍不得又怎么样,这个侄女太tm阴毒了,假的贿赂名单都敢拿过来威胁他。
秦梦阑随手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算起账:“上个月二十号秦晴撞得人, 到今天也有......二十一天了。这二十一天里面还产生了被撞伤老人的复诊费, 看望撞上老人的水果费, 二十一天的利息, 还有我来给两次来要债的时间成本和交通费用,以及我和外婆担心受怕的精神损失。原来是一万一千九百块钱的,嗯, 今天就给舅舅打个折,一万九千九百块钱吧。”
说完就吐掉了嘴里的瓜子壳, 而且故意吐到他们家扫得干干净净的客厅地板上。
坐在沙发上秦雪梨抬了抬头, 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秦梦阑继续嗑瓜子, 头一转, 问她身边这个跟圣诞老人一样冒出来的除夕夜叔公:“那个啥,外叔公,一万九千九百块钱, 舅舅不掏,你来掏?”
秦彐森深沉得看着她,跟她相似的眼睛里夹杂着某种可以命名为“痛心”的情绪。
秦梦阑怔了怔,对他的眼神百思不得其解。
二十一天就涨了八千块啊!
她怎么不去卖高利贷!!
旁边的舅妈叹气道:“好, 好,一万九千九,我们现在就拿给你。”
两沓沉重的百元钞票从保险箱里取了出来,舅舅一张都不愿多给,又从这两沓里抽回了一张,移交到秦梦阑手上,并要求道:“你给我们写张收据。”
秦梦阑麻利得将一摞子钱塞进自己包里,头都不抬:“可以啊,你们跟我去派出所一趟。有派出所的民警见证,我写的收据才更有法律效应。”
当他们一家子傻么......
去了派出所,他们赔的就不止这一万九千九了。
要债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秦梦阑一分钟也不想多留,爽快得拎了包就往电梯口走。都已经下午三点半了,除夕这一天菜市场肯定关门早,她再不去买点菜,明天拿什么黑暗料理投喂梁成砚。
方才一直站在边上表演内心戏的外叔公动了动,开口道:“等一下,梦阑。”
秦梦阑疑惑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干么四?我还赶着回家过年。”
秦彐森一边扣上自己的大衣纽扣,一边伸手招了招沙发上坐着的女儿,面带笑意道:“我们跟你一块回家过年。”
“......”什么叫一块过年?!想要去她家蹭饭就直接说!
舅舅一家再三挽留,说什么锅里的澳洲大闸蟹已经煮好了,还炖了一锅雪梨爱吃的狮子头,苦苣菜也拌得非常好吃等等等等,说多少都打消不掉这个外叔公要外出蹭晚饭的决定。
秦梦阑挠了挠头,刚想说狮子头和苦苣菜这些菜就算了好意思端出来给贵客吃,澳洲大闸蟹可不可以让她带两只回去...
秦彐森却堵了她的话,一脸严肃得批评她舅舅:“秦可筠,等你哪一天想好了怎么做儿子,怎么做舅舅,我再来你家吃饭。”
秦雪梨好似习惯了她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爸爸,脸上笑意不改,一身轻松得跟在座诸人晃了晃手:“那我们走啦。with best wishes for a happy new year!”
“......”舅舅一家好郁闷,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
三个人坐着电梯从十八楼而下,一路顺畅,没有停顿。秦梦阑安静如鸡得夹在俩个华人中间,忽然发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们父女俩的个子都好高啊......
秦梦阑的个子一米六八,在宿舍里是腿最长的一个,走路不注意都能磕到床板底。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也很有优势,垫垫脚就知道今天烧的是西红柿炒蛋还是西红柿自己炒自己。
忽然身旁站了两个比她高好多的远房亲戚......
一下子失去了气势是怎么回事......
秦彐森一脸慈祥得看着她,关怀备至:“南京的冬天冷,出门记得要多穿几件衣服。”
秦梦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厚棉袄,再偏过头来看了看隔壁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配披肩的秦雪梨,感觉很无语。
秦雪梨水盈盈的眼睛里充满笑意,亲切得跟她打招呼:“hi,梦阑,i think i maybe your aunt based on genealogy. my name is shirely,you call just call me shirely。”
秦梦阑:“......我下学期才考cet6,真不劳烦您给我练习听力。”
电梯门“唰”得敞开来,秦梦阑率先走了出去,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尴尬了一个人。
秦彐森站在电梯里,远远得喊住她:“梦阑,跟我们一起走,车子还停在地下车库。”
赶着去菜市场买菜的秦梦阑摆了摆手,边走边拒绝他:“外叔公,我家在中山北路31号梧桐大道**栋。您自己开导航去吧,用不着我的。”
电梯门又在三人的视线中缓缓合上。
电梯外的人越走越远,电梯内的心情却越来越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