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王风 南枝 1854 字 18天前

第二十一章

符公长女出嫁之风光在宛丘一时被盛传,新娘登船离开宛丘那天,宛丘几乎全城出动前往观看盛景。

据说,嫁妆一共有二十多船,陪嫁中甚至有符公次女,还有数位貌美如花的婢女,以及数十位仆婢。

那二十多艘船里的嫁妆,则被传得神乎其神,似乎符公嫁长女,是陪嫁了一座金山过去。

不过很多人却对这陪嫁价值金山深信不疑,毕竟符家发迹已有数十年,从存审公做节度以来,定然就有所积累,之后又有符第四彦卿公做节度十几年,得天家赏赐就不少,又出镇一方,无论如何都累有家资。

而这是符公第一次嫁女,又是嫁入如今风头正劲的李公府中,无论如何,这嫁妆不会薄了。

护卫此次嫁妆的是李大郎李崇训带来的上百人,但这上百人里,只有几十个是兵勇,其他的有陪他玩乐的家仆,还有歌妓舞妓,以及伺候他的仆役婢女等等。

除了李大郎的护卫外,还有符二郎昭信带着的数十人。

符昭瑾出嫁李家,这是符氏一族的大事,但如今天下未定,符家其他各房,基本上都在镇所分处各地,便也只是让人送了陪嫁之礼来,而并没有专程为此时回宛丘。

昭瑾对着金氏和杨氏哭了一回,这才被送出家门进了马车,一路到了码头船上。

而昭宛全程都没有什么表情,这于她,并没有什么欢喜,也没有什么伤悲,从马车里偷偷看被抛在后面的符家大宅时,她也并无什么眷恋。

刘妪、初六,甚至青竹和白松,都要陪嫁前往李府,对于昭宛来说,她只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活下去而已,对曾经的地方并无眷恋,对新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期盼。

但看昭瑾一直伤心,她便也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昭瑾和昭宛所在的船只是船队中靠中间的一艘,也是最大的一艘。

船上有嫁妆中最贵重的部分,包括绫罗丝绸、金银珠玉、金佛玉佛铜佛等等。

上面也只住了昭瑾、昭宛同她们的贴身仆婢,前来接亲的李家人和送亲的符二郎等人,都是住在另外的船上。

虽然昭瑾从书中看过,从其他人的嘴里听过关于符府外面的事,但这却是她第一次真的走出宛丘城。

船舱很是宽敞,但因天气炎热,船中便更是闷热不堪,昭瑾和昭宛大部分时间都在船的最上层,这样可以开着窗户,有河风,便凉快些,不是那么难熬。

从宛丘到东京汴梁是逆水而行,全靠船工划船,加之船上货多,吃水重,船队船又多,船行非常缓慢,大约要花十几天才能到,比之陆路需要时间更久。不过因嫁妆太多,无法走陆路,没有办法,只好走水路了,且水路也更加安全。

不只是船中闷热让人难熬,昭瑾上船后便些许晕船,一直吃不下东西,每天几乎都是靠着草医大夫开的凉茶方子和晕船方子的药汤过活。

船走了三四天,离得宛丘已经远了,且就要出陈州境内进入开封府境内,昭瑾靠坐在靠近窗户的榻上,望着窗外碧水悠悠,青山隐隐,不由心情稍稍好了点。

但正是这时,前面船上便又传来了歌舞之声。

不用想就知道那歌舞之声是从李大郎的船上传来。

之前符二郎就因为此事和李大郎闹过矛盾了,但李大郎并不愿意因此就放弃行乐。

毕竟船上又热又无聊,身边有歌妓舞妓和一干美人,放着她们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符二郎看劝说无用,发火也无用,这时候总不能真就打起来,于是只好隐忍。但他担心昭瑾心情,就专程来昭瑾的船上探她情绪。

昭瑾刚吃了药,精神萎靡,勉强笑着应他:“二兄不必为我担心,李郎是何种人,我又不是不知?他即使此时忍着不行乐,以后难道就能更爱重我几分?我看倒未必。如此,他便随心所欲就是。我不会吃这点醋。”

符二郎听出妹妹这话虽然大度,其实满含怨言,怨言自然不是对这李家李崇训,而是对将她嫁去李家这件事。

符二郎很内疚地说:“讨伐青州杨光远时,我追随父亲身侧,同李大郎便有所交道,我并不喜他为人,但父亲自有他的考量,加之是李公亲自询问父亲,家中是否有适龄女儿,想同父亲结为姻亲,父亲当时在李公手下为副将,如何能拒绝,只得应下了。不过,既是李公向父亲提出结亲之事,你嫁入李家,李家无论如何不敢苛待了你,若是李家苛待你,父亲便也不会坐视不理。”

昭瑾知道自己应该为家中想一想,当初二伯父符彦饶在滑州反叛,之后被高祖遣人所杀,当时家中情形一片惨淡,皆怕会被此事牵累,若是因此事被诛族,他们也是无能为力,除了反叛外,便只有引颈就戮一途可走。

当时家中的凄惨,所有人惶惶不安的情景似乎还在昭瑾的眼前,她知道,自己是符家之女,也必得为这个家族做些什么,如果只是嫁给一个放浪且暴虐的夫君,这其实并不算无法忍受的事。

父亲为这个家所做已经足够多,他在外打仗,百死一生,才让符家有今日,且他从没有让家中人去国都东京做人质,不曾让他们活在为人质的惶惶不安之中,他并没有哪里苛待了自己,昭瑾如是想。

她说:“二兄,我都明白。你不必为我担心。”

符昭信回了自己船上后,昭瑾精神便也好了很多,之后无论李崇训的船上传来什么声音,她都能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昭宛虽然面上平静如古井,但心中反而没有昭瑾这么镇定,在她心里,如昭瑾这般美好的女子,李大郎是绝对配不上的,但这个男人,却一点也不尊重这么好的妻子,只活在放浪形骸的肉/欲色/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