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蓝“哦”了一声,还在玩手机。
“少玩点手机,对视力不好,视力不达标很麻烦。”
似乎很听他的话,蒋思蓝真的就不玩了,放下手机抱着球,看沿路风景。
谭真把着方向盘,“你给孟至超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他说晚上在家吃,吃完过来找我们。”
谭真说:“想吃什么?”
“随便。”蒋思蓝说。
谭真瞥他一眼,盯着前面有些拥挤的路况,慢悠悠地说,“怎么跟小姑娘一样,大男人自己想吃什么不知道?”
蒋思蓝说:“牛排。”
晚上,谭真先带蒋思蓝吃了饭,稍作休息后,带他来到体育馆。
天色已黑,体育馆外是一大片露天篮球场,场内亮着几盏照明灯,里面已经不少人在打球。
谭真停好车,直接在车上脱了衬衫,兜头套上件白t恤。他带着蒋思蓝往空地去,穿过前面的场子时,耳边“嗖”地一声,夜幕下,一颗球向他们飞来。
大手在半空稳稳一捞,谭真接住球,往那头看。
“这儿!往哪去?”穿着t恤沙滩裤的孟志超手叉腰,冲他们笑。
又跟站一旁的徐宁说:“两个睁眼瞎。”
拍着球走过来,谭真把球抛给孟至超,孟至超接住球,转手扔给旁边两个跟蒋思蓝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们眼疾手快,带着球跑到篮筐,瞬间变成一攻一守。
谭真用下巴指指那两个,问徐宁:“你带来的?”
“屁……”徐宁也换了一身黑色球衣,像是刚刚运动完,一头汗:“来的时候他已经跟他们在打了,还非拖我一起。人家当他是高中生。”
刚刚停下来,人家两个小孩问孟至超是哪个学校的,孟至超乐得哈哈笑。徐宁简直没脸看。
孟至超笑得眉眼弯弯:“我也不认识,人小孩挺好的,咱们正好三对三,来个青年队和少年队。”
徐宁跟谭真默契地对视一眼,摇摇头。
徐宁问:“你们团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奇葩?”
捋起一只t恤袖子,谭真从蒋思蓝手里拿过球,一边扭着头颈、胳膊,一边懒懒拍着球,朝那头走去。两小孩正在篮下交锋,顶上的篮筐“嗖”一声,一颗天外来球稳稳从筐心落下,跳到他们脚旁。
三分线外,谭真收起投篮的动作,冲他们招手。
片刻后,从篮筐上泄下的昏暗灯光勾勒出了三道高大矫健的人影。臂弯松松夹着球,谭真站在两男孩前面,歪头冲对面过来的三个人抬下巴,目光挑衅。
球扔给徐宁,谭真半蹲下身,眼睛盯着他,张开两条结实的手臂,做出防守状。
徐宁笑笑,顿时也玩心大起,松松地拍了两下球,侧头跟孟至超说:“有人叛变,怎么办?”
孟至超笑,“干他。”
眼睛看着谭真,徐宁放下身体重心,双脚自然地一前一后,缓缓拍着手中球,跟蒋思蓝说:“思蓝,大义灭亲的时候来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把球传给了蒋思蓝,蒋思蓝眼明手快,带着球以最快速度跑向了篮筐。就在谭真和一个少年要对他夹击时,蒋思蓝一个甩手,把球传回同步跑到了篮下的徐宁,徐宁接球后飞跃而起。谭真和他同时跃起,右臂用力一扬,下一秒就要盖帽。谁想徐宁没投篮,手腕一转,一个长传,球飞到了还在后方的孟至超手中……
孟至超接球后一步未跑,稳稳地原地跳起,几双眼睛跟着球在空中划出条抛物线,只听见“砰”地一声,篮球撞到筐,飞了出去。
“吁……”几个小孩都情不自禁地嘘出声。
看孟至超刚刚那投篮的架势大家还以为他稳进。
忙得一头汗的徐宁哑口无言地望了眼孟至超,跟谭真说,“你明智。”
六个人打了几轮后,谭真跟徐宁下场休息。
徐宁边擦汗边说:“有阵子没打球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大院里头,放了学什么都不干,就是打篮球,有次书包都打没了,回去差点被我爸抽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丢了还是被人偷了。”
一头黑发湿漉漉的,谭真笑,也回忆起儿时趣事,“还真是。”
那是北方某个山区里空军某旅航空兵的驻地。
谭真和徐宁是家属院里同年出生的两个孩子,婴儿时期就在一个澡盆里洗澡,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中队的飞行员。他们接触到的第一项运动就是篮球,因为部队里的叔叔们最喜欢打篮球。
在那个鸟会拉很多屎的深山大院里,谭真一呆就是十几年。上学在镇上的学校,部队有专门的班车接送他们。直到他开始念初二。
初二那年,他父亲升了,带着他们一家去了所谓的“大城市”。
本来以为和徐宁很难再碰上,谁想没过一年,谭真的父亲又调动了,巧的是,徐宁父亲也调动,两个人还调到了同一个地方。于是,这对开裆裤兄弟再次碰了头。
这些年他们的足迹遍布全国,最难忘的却还是儿时的大院。大院的窗口正对机场,只要趴在窗沿上,就能看到爸爸和熟悉的叔叔们穿着整齐的飞行服列队进场。冬天只要一下雪,平日里戒备森严的机场就会变成雪海,变成他们这些孩子的乐园。
坐在球场边的水泥地上,徐宁说:“我上个月去了趟辽宁,还想回去看看的。”
“看什么?早拆没了。”谭真最清楚那边的情况,那边的机场已经迁址了。什么都没了。
徐宁说:“真挺怀念我们小时候那日子的,虽然在乡下,但去哪都是一大帮人一起玩,比他们现在有趣多了。”
徐宁目光所及是正在场上挥汗如雨的蒋思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