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谭真也不知道怎么了, 脑海中却始终留有那个十五岁少女被海风吹乱头发后的不耐烦表情,还有那特逗的吃西瓜的脸。
或许,少年们心中都藏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她是他对异性的启蒙。
然而当他多年后再次遇上她,他的幻想已经将她包装得太过完美,以致于和现实有了或大或小的差距。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谭真从未忘记过梁京京,但现在的梁京京实在算不上是他的理想对象。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谭真去驻地前的最后一晚,他还是决定再找一次梁京京,尽管她已经把他的微信电话都拉黑了。
傍晚十分,他开车来到她楼下。
谭真不知道梁京京住在几楼,也不知道她今晚会不会下楼,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不管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男士风度。
很多居民在饭后散步遛狗,谭真在车里坐了半小时,看到车门外乖乖蹲着一只小奶狗。
他从车上下来逗了会儿,倒是“无心插柳”地把人给引来了。
不是梁京京,是上次在机场里和她在一起的一个姑娘。
王亚看着他,谭真也抬头看看她,站起来。
王亚没化妆,身上单单套这条t恤裙,手里端着一只小碗。
她说:“你是那个飞行员?”
谭真不知道她认识他,有些意外,扯了下嘴角,“梁京京在吗?”
“她下午就回老家了。”王亚答得很平淡,把小奶狗往旁边引了引,又对谭真说,“你要找她?”
谭真说:“她几点走的?”
“两三点吧。”
谭真站在原地。
王亚把手里的狗粮给他,“来都来了,要不你帮她把狗喂了吧,我正好还有点事。”
谭真看看面前的小碗。
“她的狗?”
“流浪狗,她看着可怜就喂了。”
谭真接过碗,“怎么没拿回家养?”
“我不让。脏的要命。”
临走前,王亚说:“你喂完了把碗放楼梯口那角落就行了。”
谭真叫住她,“美女。”
王亚回头。
“能不能帮我带个话。”
“行啊。”
“跟她说我要换驻地了,会去云南,她以后要是在这边碰上难事可以找徐宁帮忙。你跟她说了她就知道徐宁是谁。”
停了一秒,王亚略不屑地笑了笑,“哥们儿,你还真挺渣的。”
谭真没生气,只是说,“能不能把话带到,不然这狗我不喂了,你自己喂吧。”
比了个“ok”的手势,王亚走了。
草丛边,黄色小奶狗跟个饿死鬼一样埋头在碗里一顿猛吃,谭真蹲下来,忽然发现看狗吃饭还挺有快感。过了会儿碗里空了,他拍拍狗头,小奶狗乖乖围着他脚脖子转了一圈。
谭真把狗碗放回王亚指定位置,上车前他慢下脚步,又看了眼还坐在路边的狗。
停了停,谭真忽然过去把这狗抱上了车。
车子很快发动,离开小区。直到在红绿灯处停下,谭真才看了眼副驾上一脸懵的小狗,拍拍狗头以示安抚。
算了,权当捞个纪念品。
此时,坐在驶向北方动车上的梁京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狗被偷了。
走得太急,她没买机票,直接去火车站的改签窗口“拣”了一张人家的退票,下午3点就上了火车。
这一趟车她得坐9个小时。
旁边有人在吃泡面,弄得整个车厢都是一股怪味。耳朵里塞着耳机,梁京京从背包里拿出一盒小饼干,一边吃着一边安静地望着窗外。
几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着急地回家。在梁京京心里,这个远在长春的家并不是真正的家。
她真正的家在大连,可惜,她暂时还不能回去。
梁京京这晚是深夜到家的,行李不多,只带了几件衣服和化妆品,塞满一个行李箱。她硬着脾气不准梁母来接,结果车子才开到小区外,梁京京就看到梁母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周围昏暗暗的,就她孤零零地在那站着。
小区很偏,门口是条还没有通车的公路。梁母帮梁京京从后备箱里搬出行李箱,想继续帮她拖回家。梁京京从她手里接过拉杆,“哎呀,你别弄了,就一个箱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看你坐了这么久火车,怕你累。”
梁母个子跟梁京京差不多高,留着中长的卷发,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但五官明朗大方,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是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