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京走过去,谭真弯身在车里帮她推开副驾的门。
“干嘛?”梁京京在车外问。
谭真:“风这么大,上来说话。”
看她站着不动,谭真说:“上车。”
晚上这深山里的风确实凉,梁京京刚下来的时候还打了个摆子。僵持了会儿她坐上车,谭真把一塑料袋的药递给她。
小小的顶灯下,梁京京头发毛躁,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谭真忽然伸手摸她额头,梁京京惊地一把格开,狠狠地瞪着他。
“发烧了。”谭真面无表情地看看她,忽然启动车:“去挂个盐水吧。”
“你发什么神经?停车!”梁京京讶异地叫起来。
她头都没梳就下来了,还穿着个毛拖,去什么医院?
结果车子转瞬就发动起来,径直往学校外开。
“叫你停车你听到没有?”
谭真看着前面的路:“行了,病好了再闹。”
梁京京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阵猛咳,咳着咳着清水鼻子跟着一块下来,她赶紧用手捂住,一时间囧得不知如何是好。
谭真边开车边侧过点身,拉下储物格,翻出包面纸给她。
梁京京接过来,狂抽几张捂住脸,又是咳嗽又是擤鼻涕。
等这一阵过去了,梁京京喘息着安静下来,大脑里跟缺氧似的。车子一路颠颠簸簸,已经不知道开到了哪。
梁京京看看身旁气定神闲地身旁人,一时间气得没话说。
她浑身酸胀,一阵冷一阵热,一丝多余的力气也没有。靠着椅背,她沉默地望向窗外。
一路上基本没路灯,就靠车灯和周边民宅里星星点点的光照明。谭真车开得很快,他把梁京京带来了这边的一个诊所。
车到了梁京京不肯下车,僵坐在里面。
谭真扶着车门,无奈地空站了两秒。最后他看看她,忽然二话不说就要抄着她的腋下、腿弯把她硬抱出来。
梁京京奋力推拒,朝着他的手臂、肩膀一阵打,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地从车上下来了。
谭真这才注意到她脚下是双毛拖鞋,脚跟、脚踝全露在外面,没穿袜子。想说点什么又没说,他直接带她进去看病了。
这附近就这一个诊所,里面不算特别小,类似于一个社区医院。谭真帮着梁京京挂号、缴费、前前后后给她跑腿。
这里有点海拔,谭真有点担心怕她是高原反应,结果就是普通的受寒发烧。挺能烧的,快40度了。
输液室很小,消毒|药水味浓厚,里面只有一个小孩,正在家人的陪护下挂水。
护士来给梁京京扎针的时候,梁京京的头整个扭成了180度,一眼都不敢瞄。
谭真:“多大了,还怕扎针,人家小孩都不怕。”
梁京京不搭他的腔,等护士把针头什么都固定好了,她这才瞄了眼自己僵硬的手。
两个人就这么僵了会儿,谭真忽然出去了。片刻后他又进来,手上多了床小毛毯、一杯用一次性纸杯盛的热水。
谭真把毛毯扔到梁京京身上。
梁京京直接扔回给他。
“车上的,干净的。”他强调完,又放到她腿上。
谭真在她旁边坐下,翘起腿,悠然自得地玩起手机,好半天没抬头。
静了会儿,梁京京拎着毛毯闻了闻,发现确实没什么味,这才拉开,盖到身上。
毛茸茸的温暖感觉。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又把腿蜷上来,把冻凉了的脚一起盖住。
精神慢慢放松下来,梁京京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旁边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余光里。谭真等到梁京京歪着脑袋睡着了,才又朝她看看,定了定,又伸手摸她额头。
微微出汗了,就是还有点烫。
谭真抬头看她架子上的水。
一瓶大的,两瓶小的。这么挂完,怕是要近凌晨。
梁京京睡着了,可扎着针的左手却依然微微握着空拳,维持着一个僵硬而滑稽的姿势,跟被人点了穴似的,连手指尖都没动过。
梁京京的指甲上做了美甲,一层粉色的透明甲油,里面还有闪闪的亮片,表面镶着珍珠,淡黄色的小皇冠。
谭真看不懂指甲弄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他动作很轻地帮她把左手放平。
感觉到异样,梁京京一下子就惊醒了,看看自己的左手,又警惕地看看他。
谭真看她神经绷紧的样子,低声说:“没事,你把手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