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真没说话。
政委看看他,打趣道:“你这个年纪,就这么急着娶媳妇了?怕以后找不到还是怎么着。”
“政委,我也不小了。”
“才25就不小了?”
谭真:“郝建上个月都有儿子了。”
政委嗤笑一声:“还眼红人家儿子。你爸不同意,你这个结婚报告打上来有什么用,你们父子俩这不是拿我为难吗?”
谭真无话可回。
“谭真,你不要犟,眼前先把训练结束掉,等改装了新飞机,再慢慢跟他谈。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你越这样越是给他火上浇油。”政委笑嘻嘻地,“以前还说你们父子俩关系好,我看啊也是一对冤家,要么没事,要么一有事就是大事。”
谭真跟谭父间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这么长时间的矛盾。从小到大谭真都听话懂事,唯独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了,谭父越犟他越犟,任谭母如何从中调解都没用,父子俩就这么硬生生杠在一起。
“明天考特技,准备得怎么样?”
“挺好。”
阳光照在谭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政委语重心长地说:“稳一稳心态,还有,你们队长前两天还在跟我聊你。他表面对你不咋地,其实心里对你期望一直很大。你是有天赋的,就是心底太傲,闷着傲,老是想着玩新花样。你要知道,现在既定的每个操作、每个数据都是前辈们反复验证过的,话说得重一点,全是血的代价。你想着创新是好,也要看这个创新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前辈们是一代代机子飞过来的,现在的航电系统确实全部翻新了,都电子化了,但这也不代表以前的东西就都过时了。你才多大,路还长,心气再稳一点,知不知道?”
谭真点了点头。
政委拍拍他肩膀,轻松一下,“加油,好好飞,不要有压力。”
最后的考核一共五个课目。这天下午没有再安排训练,大家自行复习、做准备工作,结束后各自回宿舍早早休息。
回到宿舍谭真才看到梁京京发来的短信,给她打去电话。
“你什么情况?”
信号有一点点不好,梁京京音量提高了:“喂,听见吗?”
“听得见。”谭真说:“你听不听得见?”
梁京京声音清晰了,“现在好了,刚刚听不清。”
“我问你是什么情况?”
“就是下午在医院碰到你妈了,然后她把我拉去她办公室说了好多。”
“你去医院干什么?”谭真问。
“哦,”梁京京停了停:“我有个学生骨折了,我正好送他过去。”
坐在桌边,谭真点起一支烟,“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梁京京淡淡道,“也没说什么啊,把烟掐了。”
谭真一顿,笑了下,挠了挠眉毛,拉来手边烟灰缸,两下就把烟灭了。
那头的梁京京像是有千里眼,在谭真灭了烟后便侃侃而谈起来。
“她叫我去她办公室,然后就挺义正言辞的,让我们不要急着结婚啊什么的,还想让我劝你不要跟你爸吵架。”
“嗯,”谭真问,“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梁京京:“我没说什么,就静静听她上课,又不能跟她吵。”
谭真笑了,“这么乖?”
梁京京静了下:“对了,你明天是不是就考试了。哎呀我差点忘了。”
谭真:“考得好有什么奖励。”
“当然有,你好好飞,不要给我丢脸。”梁京京又说,“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在哪?”
“我在蒋思蓝家。”
“你又搞什么?”谭真笑问:“怎么跑他家去了?”
梁京京把烧好的水从厨房拿到房间,边打电话边看了眼床上吊石膏的人:“他骨折了,不肯呆在医院睡觉,我们就把他送回家来了。”
蒋思蓝家三室一厅,装修得很不错,是简洁又不失精致的现代风,看得出来他妈挺有品味。小男生的房间里全是蓝色,好好的墙被他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各种飞机海报,梁京京刚进来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又是一个活生生的飞机迷。
躺在床上的蒋思蓝冷着一张脸看梁京京打电话。保姆接过梁京京手里的水壶:“我来吧,老师您歇会儿。”
梁京京又跟谭真聊了两句,把电话递给蒋思蓝。
“哥。”小男生乖乖叫了人。
“嗯,没什么事,打球扭到了。”
“我知道。徐宁哥去外地了,我妈明天回来。”
“不会。”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蒋思蓝瞄了梁京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