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飞战斗机了?”梁京京打断他。
谭真没有直接回答她,“我要是退伍了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以后我们有了小孩你也更轻松。运动飞机这块发展不会差,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
梁京京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执拗地又问一遍,“所以,你不想飞战斗机了?”
“你不懂,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谭真淡然地说,“我回不去了,没有摔了飞机的飞行员还有机会复飞的。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
“事在人为,你连试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梁京京说,“你这么优秀。”
谭真微笑:“不会再有人记得我的优秀。所有人只会说,他是靠他爸才能回来。”
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优秀,所有的成绩已经和那架战机的尸骸一同坠入了深海。
“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试都没有尝过就要放弃?”梁京京不能理解。
“退伍之后我还是一样可以飞,赚得也能更多,你不想我在你身边多陪你?”谭真问她,“以后我们住自己买的大房子,开你喜欢的车,每天吃完饭遛遛狗,周末一起陪小孩踏青。我不懂,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好,很好,换了别人我会说,这就是我要的生活,”梁京京心痛地看着他,“可是你不一样,我不想你做后悔的决定。你说过,你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开最好的战斗机。”
“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有两个,一个是开最好的战斗机,还有一个就是和你在一起。”谭真说,“人总不能太贪心,什么好处都想得,现在有你就够了,我很幸福。”
梁京京抱住他,头埋进他的颈窝。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梁京京说:“可我不要你后悔。”
这个开头甜蜜的生日最终还是带着一丝苦涩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梁京京腰酸背痛地醒来时枕边已经没人了。洗漱的时候她才发现锁骨那边被谭真种了两颗草莓,不禁又回想起昨夜的种种。
桌上是谭真给她买好的早饭。昨天她精心准备的礼物都不见了,显然被他收好了。
他又去机场了。
他还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梁京京去阳台上看狗,跟狗玩了会儿转出来吃早餐,结果油条刚撕开,有人敲门。
“谁?”
梁京京的警惕性向来高,外面人不出声她就不开门。
“京京,是我。”外面响起中年女人的声音。
梁京京头皮一紧,赶紧拉了拉衣服,顺了下自己头发,去开门的途中又把沙发上的两件衣服挂到玄关处的衣架上。
“阿姨早。”
谭母穿着长款的呢子大衣,带着围巾,对她微笑,“没打扰你吧?”
“没有,”梁京京边迎她进来边说:“谭真不在家,去找朋友了。”
她把给谭母拿来一双干净的拖鞋。
“我知道,”谭母换上鞋,看着梁京京,“我不找他,我是来找你的。”
……
飞机飞过天空,穿着飞行服的谭真和蒋思蓝坐在台阶上,不禁抬头看。飞机没有飞走,就在上空盘旋着。
蒋思蓝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包,始终没吃。谭真一早过来,刚飞了一个架次,谁知道徐宁今天把蒋思蓝带来了。
谭真这次回来只给蒋思蓝打过一次电话,问他脚伤的事。蒋思蓝给他发过信息,不知道为什么,谭真没有回。
“还不吃,凉了。”谭真看看他手里用纸包着的汉堡。
蒋思蓝垂着头,不说话。
谭真又问他,“脚好了没有?”
少年点头。
谭真玩着手里的飞行头盔:“我听你京京姐说你这次期末考得很好,按这个成绩下学期再好好努力,考个重点高中不成问题。”
蒋思蓝舔了舔唇,还是沉默。
他不说话,谭真也不说话了。冷风呼呼吹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似乎都不怕冷,就这么坐在风口上。
呼啸声中,空中的飞机拉出一个筋斗,开始了特技训练。
谭真说,“你看看这个,最新的国产小飞机。”
“破飞机。”蒋思蓝说。
“你说什么?”
蒋思蓝冷声道:“我说破飞机。”
谭真停了停,眯着眼看向清晨的天空,“思蓝,别人可以骂飞机,我们不可以。你忘记你爸了?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好飞机。”
蒋思蓝垂着头,玩着汉堡纸,“那你为什么不想飞了?”
“谁说我不飞?”谭真笑了下,“我上午刚飞过。”
蒋思蓝的手还在玩汉堡纸,玩着玩着指尖却颤抖起来。他听见自己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当空军了?”
谭真望着天空,沉默了。
少年忽然抬起头,愤愤地看着他,“你不是说空军最厉害吗?你不是说要飞最好的战斗机吗?你不是说好了要等我考飞院,以后要带我一起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