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已经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您若来晚一点,我怕是已经寻了短见。”
“我原本是该在牢中死掉的人,即使被瞒天过海偷出来,也不能再用以前的姓名,不能用以前的身份,那这对于我来说,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张李氏微微弯了弯腰,“所以,您救了我两次啊。”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继续诚恳地说道:“不,不是两次,您救了我三次。若干人大人说我那孩儿也是您救下送出去的。斌儿就是我的性命,您救了我三次,这恩德怎么能用语言来道谢呢……”
贺穆兰已经被她的褒誉之词弄成了个大红脸。
“若英雄不嫌弃我这残败之身,在江仇伏法之后,请让我和斌儿为奴为婢伺候您,报答您的恩……”
“这话就不必说了。”
“……你莫露出这种表情,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就不喜欢奴才这种身份。”贺穆兰摇了摇头,“你说我救了你的性命和身份,让你不必偷偷摸摸的活下去,说明你也是个有气节的人。既然如此,你刚刚才获得了自由和尊严,又何必将你和你的儿子又投入到这种牢笼里去呢?”
“你的未来还长远,张斌是个有勇有谋,又有毅力和韧性的孩子,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你想让他的母亲以后是个奴隶吗?”
“可您的恩德……”
“救人也叫恩德吗?你不也看到慈苦大师有难就救了吗?这便是因果循环,好人有好报吧。”
“不说这个……”
贺穆兰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指甲。
“虽然会很痛,你还是找个好郎中把指甲都拔了吧,指甲会继续长出来的。否则到了暖和点的天气,你这双手就要废了。”
张李氏默默收回手,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大人如果对她无意,为何要对她如此照顾呢?先拜托若干大人照顾好她,又托他一定要注意可能回来的张斌,让他们母子团圆……
她根本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了。
可这位英雄的意思,似乎就是举手之劳似的。就连拉她手的姿态,都无比的自然,就似把她当做熟悉的朋友,或者关系极为亲密的那种人。
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孀居已久的女人。
张李氏被贺穆兰温柔的举动熏的脸庞火热,只能收回手沉默不语,勉力镇定自己躁动的心脏。
和牢狱里那些肮脏恶心的狱卒不同,这位大人执起她手的温柔,让她感动的想要落泪。
强大和温柔同时存在于一身,这人已经是佛祖一般的存在了啊。
张李氏低下头。
佛祖怎能被亵渎,又怎能那么容易追随呢?
“这位英雄,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
张李氏低着头,挣扎一番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我以后一定在家中为您立个长生牌位,为您祈福。”
“咦,若干太守竟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贺穆兰还以为若干人早就已经说了,毕竟一般人总要问问抱自己出来的人是谁的。
若干人却想让贺穆兰不要卷进此事太深,如果江仇身后另有可怕的势力,贺穆兰陷进去容易遇见危险,所以他连张李氏都没有告知她的性命,除了方震和少数几个门官,平陆很多百姓还把一开始四处打探“报恩寺”的鲜卑贵人和后来惩治江仇的自己二合一,当成一个人。
贺穆兰见张李氏低着托等待的样子,还是报了姓名。
“我是怀朔花木兰,如今住在梁郡。”
骗……
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