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方丽坤已经成了一个水人，头发上，脸上，脖子里，口中……完全是湿漉漉的，仿佛掉入水里滚了一圈，打捞上来再也抹不干了。

本能地想要逃离这危险的处境，可是，他一直胶着她。忽然，她睁开眼睛，看着他——那是睫毛碰触到睫毛的感觉，轻轻的，痒痒的，有一种亲昵到令人羞愧的感觉。

要是不睁开眼睛也就罢了，可睁开了眼睛，碰触到曲存姿那样的目光——似笑非笑，阴险狡诈，就像是一个猎人做好了陷阱，早就等着猎物自动掉下去。

这厮。

尤其，她在他的眼神里那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我的天，那脸色红的滚烫的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此刻看起来那么怪异？

你试着把另一个人的瞳孔当做你的一面镜子吗？

方丽坤惊诧地发现，瞳孔居然能如此清晰地照射出自己的影像——真的——不清不楚，暧昧不清，羞羞答答——

你不是因为乔之君非要和曲存姿分手吗？为什么现在这时候，却偏偏沦陷在他身下，就像误入陷阱的野兽再也跑不掉了？

此时，她多希望自己赶紧赶紧昏掉——一定要马上昏过去，就跟当年一样，浑浑噩噩，懵懂无知，任他予取予求。

可是，偏偏他似笑非笑，残酷无情：“小宝……小宝……你看看我是谁？”

她扭过头，想不看他，可是，他的笑容那么残酷那么固执，一丝不苟，用嘴唇将她彻彻底底固定下来：“小宝，你看看我是谁？”

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这厮鸟，曲存姿，你是故意的吗？这时候，非要这样胡说八道。可是，他就是固执万分，就像一只猫看着已经在粘鼠板上挣扎的老鼠，踌躇满志，“小宝，你说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