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动手打了人,打的还是余老太爷的掌上明珠。这些日子里,余家的人当着他的面没有说什么难听的,却没人给过他好脸色。
就是今天,他来医院,也多半是热脸贴冷腚。
但他还是来了,他希望余兰芝也好其他的余家人也罢,能看在女儿的面上,打消离婚的念头。他终归还是爱着余兰芝的。
一下车,眼尖的蒋甜甜看到了一脸无措的余兰芝,正立在医院的大门口,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像是突然间弄丢了心爱娃娃的小女孩,有懊恼,有悲伤,还有茫然。
蒋甜甜和蒋晔商量好似的齐齐叫了声“妈妈”,余兰芝充耳不闻。
蒋甜甜率先跑向她。
可是这时,余兰芝发现了马路对面的男人。
他侧着身子立在报亭前打电话。
真的特别的像他。有特别激烈的感情在余兰芝的胸腔里翻滚,她居然湿了眼眶。
绿灯亮起的瞬间,她抬脚便想过马路。
一路小跑到了她面前的蒋甜甜伸着抱住了她的胳膊,用快哭出来的声音道:“妈妈,你怎么这些天都没回家,我都想你了。”
余兰芝低头望着她的圆圆小脸,愣了愣神,急急地道:“甜甜,妈妈现在有事,咱们等会儿再说。”
她拨掉了蒋甜甜的手,想要过到路的对面,可是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红色。
川流不息的汽车从余兰芝的面前驶过,路对面的男人已经挂掉了电话,沿着马路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余兰芝害怕他会就此走掉,令她无法追赶,就在红灯还剩不足十秒,看准了路口旁边已不再有车,她拔腿向路的对面跑去。
路对面的男人停了步伐,转身面向了她,伸手去拦出租车。
余兰芝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微微有些不同,可她还是认出了他就是楚竞。没想到中年的楚竞会是这个样子,一如年轻时的精神,也一如年轻时的帅气。
不由自主的,她也随着他的转身而停下,停在了路的中线。
起初只是猜测,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真的可以再见到他。没有想象中的怒视,也没有想象中的决绝,她就这样立着平静又失神地注视着他。
若是余兰芝能够一口气跑过斑马线,肯定可以与那辆急驰而来的120擦身而过。
但她停下了,120却没能及时刹住车。
余兰芝还没弄懂自己面对楚竞为何如此平静,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出去了老远,鲜血像一朵五月盛开的太阳花,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
人与人的牵绊,你施予人的是好,往往得到的也坏不到哪里去。有受过伤的怨女会埋怨地道:“我认识他,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不曾想她的那个他也是这般想。
这话适用于余兰芝和楚竞,也适用于余兰芝和蒋邦。
还有,余兰芝并没有死。这才适用于祸害活千年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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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余老太爷觉得余家的不和全在一个钱字上面。
钱是个好东西,可以换来很多很多自个儿想要的东西。
钱,除了能够满足人的一日三餐,还能够满足人心,那无穷无尽的贪欲。
钱,说白了欲也,人心底的魔。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
余老太爷痛定思痛,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心底流血的决定。
他将除余氏霓裳之外的其他资产很公平地分成了六份,无偏无向,分给了余家第三代的六个孩子,也不管那孩子是姓蒋还是姓隋,一律与姓余的一视同仁。
而将余氏霓裳捐给了政/府。
一时间,引起舆论一片哗然。
有人说他傻,还有人说他无私。
余老太爷并在在乎外人怎么说,至于内人,早已无话可说。
余家又像二十多年前,各家没娶媳妇时一样,和和睦睦了起来。
老大家,余老大天民改了浪荡公子的行径,每天按时上下班,不敢不认真啊,公司不是自己家的了,迟到早退到了一定的次数,会被劝退有木有。老大媳妇刘真芹,得照看孩子的有木有。
老三家,安雨晴想拍戏了拍戏,不想拍了就推着余江民满世界的旅行。
余兰芝,许是被车撞坏了脑袋,一下子顿悟了不少。
虽说到底和蒋邦离了婚,但坚持要了蒋甜甜的抚养权,没有将她变成蒋晔第二。可不,蒋甜甜还没有成年,若将她给了蒋邦,那老爷子分给她的那笔财产岂不是要落到蒋邦的口袋了。余兰芝很自负地想,甜甜跟着她,她会代管甜甜的财产直到她成年,她当然不会要甜甜的财产,蒋邦也说他不会要,但她不信任他。至于余兰芝自己,虽然一条腿终生残疾,但身残志坚,仍旧活跃在主播的岗位上,并且慢慢向幕后转型。
至于楚竞,据说离婚后的蒋邦找过他,告知了他实情,不企求他的原谅,只企求他能与余兰芝重新走到一起。
蒋邦的脑壳是不是坏掉了不得而知,楚竞的脑壳是完好无损的,他没再出现在余兰芝和其他余家人的面前,而是满世界飞来飞去的实现着自己的音乐梦想。
有些人,已经彼此纠缠了半生,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过好自己的后半生。
而余家的第三代们似乎也各有各的精彩,没了你死我活的继承权之争,也就没了相互祸害的理由,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里风生水起地祸害着别人。
各自又手握着余老太爷给的还算丰厚的财产,潇洒又自由地挥洒着青春。
至于以前的那些糊涂帐,就让它随着流逝的青春埋藏在云里,化作雨最终流向大海。
其实谁的肚量也并没有那么大,不过是很难有机会再聚在一起。大学还没毕业的蒋晔也去了国外,和余叮叮一个在澳洲一个在美洲,中间隔着浩瀚的太平洋,鞭长莫及刚好准确地诠释了这一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