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输入框想了又想,一字一字地打:【还有一星期就期末考了,专心考完,到时候我陪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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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那天,康以柠又连着给贺宁打了好几个电话。
全是无人接听。
焦虑在漫长的等待和猜疑之中渐渐转换成疲惫,一点一点凌迟着人的神经。
江询从房间里出来,身上只背了一个简单的背包。看到她等在门口也没说什么,只安静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嗓音低沉地说了句。
“走吧。”
他这段时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某些人只要在,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他眼下的青灰色渐重,虽然不知道原因,却还是有点担心。
康以柠犹豫着,“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
江询不置可否,转身往外走去。
飞机落地已经晚上十点,康以柠跟着江询在偌大的机场里,走迷宫似的找到行李传送带。
将近年关,回城的人多,一眼望过去行李处挤满了等待的人。
江询停下脚步,淡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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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个行李箱,康以柠去了也帮不上。
乖巧地点点头,拉着他的背包带,“我帮你背吧。”
江询没同意,半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很快。”
康以柠只能松手。
他走进人群之中,身姿清隽如松。没什么笑意的脸在冷色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似乎病态的苍白,唇色却嫣红。
仅仅只是一个四分之一的侧脸,就足够夺目。
出口处有人在热情拥抱,说的是她仅能听懂一两个字眼的客家方言。
陌生的环境,清冷的空气,一整天的忐忑,都在他背光朝她走来的这一刻化作乌有。
也是在这一刻,康以柠忽然意识到。
在这个世界上,能送她回家的人,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
……
凭着记忆找到外婆家,康以柠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开,正想打电话给贺宁询问情况,她的电话就先进来了。
得知大家都在医院,康以柠来不及多想,和江询下楼打车又直奔医院。
两个月不见,康泽和贺宁的状态比视频里更加糟糕。比起生理上的疲惫所引起的消瘦,让人更在意的是两个人低沉的精神气。
那股总是沉着向上的精神气没有了,只剩颓惫。
心里的怀疑和担忧在看到病床上的外婆那一瞬间,得到了答案。
记忆里总是健步如飞,比谁都要元气满满的外婆闭着眼,面色蜡黄,老人斑像霉菌一样,布满了皱纹横生的脸和手。
枯瘦干瘪,像是被手背上的针管汲取了所有的营养,只剩一张人皮。
康以柠看到的第一眼,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一扇玻璃,像隔了一道生死门。
“为什么会这样啊?”康以柠隔空抚着病床上的人,哽咽着问,“不是说好好治疗就不会有事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欺骗的感觉夹杂着罪恶感,康以柠伤心的同时,也不可抑制地对前些日子,那个毫不知情活得一身轻松的自己产生了厌弃感。
大家这么辛苦,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笑得毫无负担。
看见她哭,贺宁也忍不住,背过身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看是瞒不住了,康泽叹了口气,也没让贺宁开这个口,缓声道,“你外婆情况不好,你妈怕你担心,才一直都没告诉你。”
康以柠抽噎着转身,“是发生什么病变有什么并发症了吗?之前不是好好的还说出院回家了吗?之前视频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康泽为难地看了一眼贺宁,努力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不是并发症,你外婆是..肝癌晚期。”
“什么?!”
康以柠如遭雷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康泽不敢再重复,也不忍看她的眼神。
微微撇开脸,低声安抚贺宁,“好了好了别哭了,都哭了两个月了,再哭等下瞎了都。”
他常年不在家,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已经长大了的女儿,只能把期望都放在贺宁身上,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宽慰一下孩子。
然而贺宁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上,只觉得这个人真是烦死了,直接就怼了回去,“瞎了就瞎了,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