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贺宁又是头疼地叹了口气,“在医院陪你外婆呢!怎么劝都不肯回来,我和你爸就在病房里给他加了张床,昨天你们到的时候已经睡了,也是固执。”
外婆的情况时好时坏,康泽为了让她安静修养给她开了间单独病房,外公不舍得和老伴分开,他又去租了张陪护床放在病房里。
昨天她和江询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外婆忽然吐血昏迷,抢救过来以后就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外公一直陪到贺宁给他们打电话前才回房睡觉,这才没见着。
康以柠听着贺宁的解释,心里沉沉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胡乱应了两声就过去了。
......
吃完早饭以后,江询跟贺宁提了自己一会儿就要回去的事情。
他这趟来,本就是为了送康以柠过来再看望一下外婆。
但老人昨天才进了重症室,人还昏迷着,下次醒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他留在这里除了让贺宁格外费心以外一点帮助也没有,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贺宁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这个从小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少年,感受着他冷清外表下藏着的贴心和照顾,贺宁此刻心中除了感激以外,真是找不到任何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家里事多又紧张,贺宁分身乏术也实在是抽不出精力顾全礼数。
只能拉着江询的衣袖塞了好些吃的,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弄得江询两只耳朵通红,浑身僵硬得仿佛机器人。
求救一般地看向一直沉默着,站在一边的康以柠。无声无息,只有两只眼睛显得格外无助和不知所措。
原先还被这突如其来的离别弄得有些伤感,可一看到他这副模样,康以柠又忍不住笑了。
在他逐渐变得委屈的视线里走上前,拉开了自己的妈妈,低声劝道,“好啦,他知道的,都这么熟了,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伤人家的心。”
贺宁本身也不是什么情绪多外放的人,但也看不惯康以柠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又在胡说,”贺宁来气,“人小询对你好那是人家好,你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接受就行了?还不谢谢人家送你来。”
康以柠嘟了嘟嘴,不情愿,“那我不是也对他好吗?”
贺宁:“你还说。”
康以柠可可爱爱对她眨了眨眼,小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那我不是也对他好吗?”
贺宁:“……”
贺宁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教出这么个厚脸皮的女儿来。
正懵着,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回头一看,江询脸上还挂着未尽的笑意。
见她看过来,还点了点头,“她对我挺好的。”
听见这话,康以柠颇有点‘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的得意,挤眉弄眼地对着江询比了个大拇指,表扬他今天说得好。
贺宁:“……”
贺宁羞得都没脸看。
-
闹了这一出,江询也该走了。
三人一同出门,直到走到小区门口,贺宁都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康以柠也送回去。
身为母亲,她本能地希望自己孩子能远离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却又害怕老人情况危急随时可能离开,而见不到最后一面。
才试探性地起了个话头,康以柠就死死地抱着她的胳膊,撒泼打滚地嚷着不回去。
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一点害羞的模样都没有,嚎得贺宁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更是乱作一团,只能随她。
江询不愿意耽误贺宁时间,拒绝了她要开车送他的提议。就连康以柠说要陪他去机场,也被他一句‘到时候还要我送你回来’否决了。
三个人走出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贺宁再三叮嘱了他一路小心,让他落地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江询一一应了,让她不用担心。
康以柠躲在贺宁身后,原先还挺活泼的人,此刻就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一点儿声都没了。
江询和贺宁说完,视线自然转到她身上。
只见原本还好好的人,又是一副眼睛红红鼻尖红红的模样,可怜得令原先还淡定的人,也不淡定了。
心里的不舍和担忧再度被勾了出来,江询现在真是恨不得她说什么是什么,只要别露出这副仿佛要被人抛弃的表情就行。
早就习惯了江询的陪伴,康以柠粘人的属性大爆发。看着眼前的出租车,只觉得心里的肉都被人挖走了一块。
想看他,又不敢看。
磨磨蹭蹭地挨着贺宁,悄悄地抹了抹微湿的眼角。
贺宁被她抓得死紧,连回头看一看都做不到。
没想那么多的她只以为这家伙又在闹什么小别扭,还在催,“小询都要走了,还不谢谢人家送你回来?”
康以柠喉咙被悲伤哽住,别说谢了,连个声母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