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力让他整个人倒地,车子堪堪一停,车轮甚至已经碾至脚尖。
钻心的痛从腿部往全身蔓延开来,他侧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浑身冒冷汗,疼痛袭来,眼前一片黑。
路念笙心跳突突,无意识往前一步。
因车流阻断,她只看到傅子遇被撞到,却没有看清什么情况。
可她又停了脚步,在马路边。
她觉得她不该过去。
傅子遇活该去死的,就算真的死了又如何?
她不该在意,反正她也是那么一说,选择权在他,是他自己要走过去的。
她怎么还能心软?
这一阵骚动使得那个车道已经堵了几辆车,撞到傅子遇的是一辆黑色法拉利,司机推开车门下车,郁闷地骂神经病。
路念笙攥拳站了两秒,避开车流走过去,脚步有些虚浮。
听不见旁的声音了,傅子遇到现在也没有站起来,她的心脏仿佛被攫紧,忐忑和不安铺天盖地。
走到跟前,地上躺着的傅子遇显然已经晕厥,身下一滩血,司机皱着眉头打急救电话,她面色煞白,在跟前缓缓弯身蹲下去。
手,颤抖着去探傅子遇鼻息,一寸一寸挪的艰难。
还未及探到,身后有人叫,“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姐姐?”
她一愣,呆呆扭头,便见从法拉利后座上下来的陆靖,皱着眉头按着额头已经走到跟前,看着傅子遇,面色惊慌,“……这可怎么办……”
……
傅子遇没断气,至少是目前还没有。
人被送到医院,经诊断,胫骨骨折伴有股骨骨裂,车刹的及时,因着身高原因,内脏在冲击之下只是轻微损伤,至于路念笙看到的血,是因为之前保护她的时候被摩托挂的伤口在地上蹭的很厉害,破了一大片,大半个手臂都在流血。
傅子遇被推进手术室先做手术,路念笙和陆靖还有司机就等在手术室外面走廊的长椅上。
不多时,陆昊文也接到司机电话赶过来。
陆昊文面色带点儿躁,确定情况之后在走廊尽头打了几个电话,路念笙面色晦暗,隐隐约约听见旁边的司机抱怨说什么陆行长今天还有重要会议之类的。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脑子木木的。
她为什么要来,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陆靖在现场看过傅子遇之后,就有点儿慌神,毕竟还是小孩子,央求她帮忙。
她哪里能帮上什么忙?但她没办法就那么离开。
她直到这会儿还无法思考,她只是那么一说,但是傅子遇俨然是认真的。
如果陆昊文的司机刹车再慢那么一点点……
她不敢再想下去。
陆昊文打过电话折回来,面色很沉,视线一扫过司机,司机就急了,“真不赖我!傅总自己中了邪一样往马路中间走,那里也不是斑马线啊!小少爷也得赶紧去培训班,所以速度……”
陆昊文摆摆手,“别说了。”
司机有苦说不出,面色讪讪,扭头就求救一般看向路念笙,“路小姐,既然大家都认识的,你解释两句啊,今天这事儿我真的是没想到……”
路念笙默了几秒,才抬头看陆昊文,“司机说的是真的……是傅总自己违反交规走过去,不怪别人。”
陆昊文眉心更加纠结,沉吟半响,回头看一眼手术室,对着路念笙招招手,“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这个手势其实有点儿缺乏礼貌,不过这会儿,大家都计较不上那么多了,路念笙沉口气,起身跟上陆昊文步伐,一直到走廊尽头安全出口那里才停下来。
陆昊文回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浓重的审视意味,“傅总每次见到你,都很失常。”
她不自然别开视线,想了想,最后说:“他……他是我前夫。”
与其让陆昊文心生好奇最后从别人那里问出来,倒不如自己坦诚一点,她也懒得遮遮掩掩。
陆昊文闻言一愣。
和傅子遇从来都是合作关系,私下里交集的确不多,他对别人私生活也没有太大兴趣,所以这个消息还是令他有些吃惊。
他沉默好半天,才扯扯唇角,“难怪他要针对路家,可不过就是离婚,至于你们这样你死我活?平时看傅总商场上的事情脑子也算清楚,目的明确,人都称他冷面罗刹,说他缺乏人类感情,到你跟前,倒是感性的吓人,这种丧失理智跑马路中间给人添堵的事情都干的出来,他看来是见了你,真不想活了。”
路念笙面色微微发白,低头不语。
“他吓到陆靖了。”陆昊文嗓音透着不悦,“路小姐,你到底说了什么令傅总这样失控?他可不是不在乎影响的人,别人是无辜的,不该被你们牵连进来,这道理他肯定明白。”
她脚步挪了一下,不想再和陆昊文说下去。
她要怎么说?
如实回答,她指着马路中间,要傅子遇去死?
傅子遇是失控吗?其实不尽然,只是单纯听了她那一句话而已,而那句话出口的时候,她并未深思,并未斟酌,直接脱口而出。
说到底,那一刻她其实并不认为他真的会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