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里血还在不断涌出来,她忙用手压紧了他的伤口。
她身体有些无力,几乎用尽力气,心底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恐惧。
车子已经驶动,傅子遇就躺在她眼前,因为车子的惯性身体动了一下,她赶忙用力撑着他的身体以免他受到碰撞。
眼眶发涩,流进眼底的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她的视线一片水雾弥漫。
“傅子遇……”
她叫他的名字,可他毫无反应。
“傅子遇,傅子遇,”她又叫了两声,“你醒醒。”
他依然没有动静。
她看到他苍白容颜上,未干的雨水蜿蜒而下一道水痕,漫过他高挺的鼻梁,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攫紧了,用力碾,呼吸也变得困难,她想给他擦干净他脸上的雨水但她不能,两只手都按着他的伤口,她不敢再松开。
他流了好多血。
她身子压低,头也低下去,以一个别扭又难受的姿势,脸颊挨着他的脸颊。
冰冷又潮湿,是雨水残存的唯独,她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她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傅子遇,你和我说说话……你和我说说话。”
直至临近市区与救护车汇合,傅子遇也没有睁过眼,医生和护士将他弄上救护车之后迅速上了心电监护,路念笙还有那两个侦探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呼吸频率降低,心率减缓,血氧浓度大幅降低,医生不得不建立两个吸氧通道,刚进入医院发生呼吸衰竭,傅子遇被立刻送入手术室先做心肺复苏。
眼前的一切都是混乱的,时间感和空间感都很模糊,医院的楼道是苍白的,消毒水气息弥漫,医生拿了手术风险通知单和病危通知找人签字,问跟过来的三人,“有家属吗?签字才好做手术。”
那两个侦探一愣,不约而同看向路念笙。
路念笙没说话,往前一步,要去拿单子的手停了一下,往自己的衣服上胡乱抹了一把,医生看了一眼,说:“你要不先把血洗干净?只要有人签字就行,我先安排手术,你别太慌。”
路念笙讷讷点了点头,转身去洗手间。
她的手上胳膊上,包括衣服上都沾染了很多血迹,全是傅子遇流的血,她脑子似乎是空的,又好像被塞了很多东西快要爆炸,她想起进入医院的那个瞬间,医生说傅子遇呼吸衰竭,她想起她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还那么招人讨厌,语气那样硬冷说她拿他没办法,他强吻她不顾她的意愿……
想着想着,手就开始发抖。
水流带走她手上的血,在白色洗手池汇聚成带着一缕缕红的液体,她抽抽鼻子,快速洗干净手,抬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又鞠一捧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擦干净,出去的时候,右手死死按住左手。
这样一来,颤抖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她在护士站签了医生要求的字,护士说抢救手术很快开始,然后问她:“伤者还有没有别的亲人?最好叫过来。”
她怔住,好几秒,“我……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护士拿着她签的单子确认了一下,听见回答抬头有些古怪地看着她,“和伤者关系这里没有写,你是伤者的?”
她默了几秒,声音很小:“……前妻。”
护士本来要落笔填上去,动作停住,皱了眉头,“现在是情况危急,但是有些程序还得走,前妻的签字不太作数的,你想办法联系一下直系亲属成吗?一方面是为了配合我们后续的工作,另一方面,伤者现在失血过多,处在生命危险中,已经出现呼吸衰竭症状,随时都有可能……”
护士停了停,“你明白的吧?总得有个真正的亲人在身边吧?”
她面色黯然,毫无血色,点了一下头,“我明白的,我……我会想办法叫他家人过来。”
护士说:“尽量快点,我等着。”
路念笙折回手术门口,两个侦探就在门口等,她问:“你们是傅子遇的……朋友?”
俩人对视一眼,有人摇摇头,“我们为傅总工作的。”
“你们知道他家里联系方式吗?”
那俩人一愣。
“不知道,不过可以查一下……”
其中一个人从衣兜中摸出手机就去打电话了,另一个一脸忧心,看一眼路念笙,“路小姐,你没受伤吧?”
方才一片混乱,只顾着重伤的傅子遇,也没留意她。
路念笙摇头,“我没事。”
那人松口气,“那就好。”
复又看向手术室的门,幽幽道:“希望傅总也没事。”
路念笙沉默下来。
不多时,另一人折回来,说已经通知了傅子遇家人,三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等,路念笙手不时的还发抖,不得不自己攥着,想起什么,她问另外两人。
“你们今天是要去哪里,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
其中一人回答了她:“我们是为傅总做事的,有些事不方便说,你等傅总醒来可以自己问他……”
隔了几秒,“傅总是为了你……”
那人语气发沉,面色有些动容,“其实我不该说的,但是他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