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傅子遇,可是他都从派出所出来了,也没有来见她的意思,就算他怕来了之后会看路家二老脸色,她想,他至少该给她一句话啊。
她那么想他。
电话那端低沉男音又传来,蕴了笑意,“你抬头。”
“啊?”她一愣。
“抬头。”他重复。
她一头雾水地抬头,就是一愣。
她房间的窗外就是北边院墙,院墙外的路上停着车,车旁靠着的男人,慵懒地抬起脸,那模样有些漫不经心,也有些得意,唇角上挑,一双带着柔意眼眸隔空,望着她。
她瞪大了眼,“你……”
路灯给他整个人轮廓罩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晕,她居然看傻了眼。
他笑笑说:“看来你是真的很着急,怎么,不信我?”
她抿唇,回了神,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的,还暖融融的,本来是很担心,很不安也很忐忑,在看到他的一瞬,都烟消云散了。
没什么比见到他更重要。
她声音软了点,“你怎么在那里啊?”
“你觉得呢?”距离远,他眯了一下眼睛,“没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在这里,不过前几天只能看到窗户。”
她想了想,“要不你进来?”
他摇头,“不去了。”
她有点失望,“……你怕我爸妈是不是?”
“怕?”他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停了几秒,“还真是挺怕的,怕他们不肯将你放心交给我。”
她赶紧表忠心,“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也要走的,不行我们私奔!”
她这句话说的挺激动,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才后知后觉的,脸开始发烫。
连点儿矜持都没了。
她有些恼自己,视线里,他笑快要直不起腰,她郁闷地往回缩了缩,“你别笑了……算了,你再笑,我就不奔了……”
他好容易止住笑,抬头,已经不见路念笙人影,他突然觉得她像小孩子,忍不住又笑一下。
“你父母那边我不想你太为难,我肯定是要见的,等梁佳茗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见,有些事情我也想到时候一并说清楚。”
她默了默,“梁佳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她上一回听到的,还是梁佳茗精神状况不太好。
傅子遇回:“医生说她可能是心理性的疾病,但是爱需要完全诊断,现在她这个样子,警察也问不出什么来,你放心,你是安全的。”
她急了:“那……你呢?”
他恍然大悟,“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危险,先等几天看梁佳茗诊断结果,看她这个毛病是暂时的,还是短期内不可愈的。”
傅家已经打通关系,若是暂时性的,梁佳茗单凭一己之力也无法起诉,他们会适当给些赔偿,就算有个万一,也可以班里保外就医,而如果是短期内不可愈的……
路念笙问出口:“万一她真的……一下子好不了呢?”
他抬头又看向那窗户,路念笙靠着窗边,遥遥望着他。
他说:“我联系好了精神病院,以防万一。”
梁佳茗无处可去,又不能配合调查,苏晓一案也没办法将一个精神病患收到监狱里面去,精神病院那地方,怎么想都是她唯一去处。
路念笙安静了一会儿,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后来两个人聊了聊苏晓,得知最近几天傅承修已经开始忙工作,而全天照顾苏晓的重任落在韩烈肩上的时候,路念笙觉得很不可思议,没想到韩烈也会有这样耐心细致守着一个女人的一天。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拿着手机说话,夜深了,夜风撩动绰约的树影发出飒飒声响,路念笙看一眼时间,这才赶紧催促傅子遇回去。
傅子遇应下来,打开车门上了车,看一眼还探头望着他的路念笙,最后撇了句,“其实你真的不用乱操心,我也很想你。”
车子绝尘而去,路念笙攥着发烫的手机,心里的抑郁一扫而空,后退了几步倒在床上,唇角勾了勾,只是几分钟后才想起,傅子遇最后那句话,好像是将她心思都看透了……
她翻身将脸埋枕头里,觉得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不矜持了。
……
梁佳茗的诊断包括心理评估,还有针对器质性病变的一些检查项目,花费了几天时间,中间请了市内挺有名的一个精神评估专家来会诊,最后的诊断结果为躁郁症,还有一些妄想症。
记忆也是错乱的,几个大夫口径一致,短期内能够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并不大,加上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需要严密监控留院观察的。
由于梁佳茗在这几天已经又咬伤抓伤过两个护士,而且还可劲儿折腾的自己险些伤口再度裂开,原本的主治大夫是说什么也不敢让她多停留了,叫来韩烈和傅子遇商量一番,最终敲定下来,将梁佳茗直接转入精神病院,继续接受治疗。
翌日,梁佳茗被打了镇静剂送上车,没有家人陪同,最后只有傅子遇站在车外,她一脸怯生生,问傅子遇,“子遇,他们要带我去哪里啊?你不陪着我吗?我一个人,我害怕……”
她的眼神闪烁,看起来是真的害怕。
然而,傅子遇自始至终也没给她一句安心话,车子缓缓驶动,一点一点远离。
傅子遇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车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里,他唇边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转身,绕到停车场另一侧,上了自己的车。
前座上,唐煜声音传过来,“傅总,现在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