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被撞开的声音发出哗啦哗啦的响,陶枝理也没理,握着他的手转身冲出了教室。
走廊也关着灯,月光像银沙透过玻璃窗扬进来,她脚步又轻又快,像一只灵活敏捷的猫咪,飞快穿过走廊,跑下楼梯,跑出了教学楼的大门。
她靠在门口的柱子上,一边笑,一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不赶在保安之前出来,等会儿他要锁大门了。”
江起淮站在她旁边,没说话,只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她的手小小一只,只堪堪包住他的半个手掌,掌心相贴的地方湿湿热热,不知道是谁的汗。
陶枝跟着他的视线垂下头,紧张和害羞的情绪来得后知后觉。
她舔了舔嘴唇,故作镇定地说:“本来是打算期末考业绩达标了再……牵手的,作为奖励给我,这样就提前,所以你就当我赊个账。”
江起淮没动,始终没什么表情。
大概是,不喜欢的。
陶枝默默地垂下眼,她努力克制住了心里一点点难过和失落的情绪,慢吞吞地把手一点一点松开,准备收回来。
微凉的温度撤离掌心,她刚刚要收回手,下一秒,江起淮忽然抬手,重新抓回去了。
少年的手比她大了一圈儿,修长的手指上扣,轻而易举将她的手整个地包裹进去。
陶枝怔愣抬眼。
江起淮抓着她的手,指尖微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动作带着几分亲昵的暧昧。
“已经是你的了,还赊什么账。”他声音淡淡。
陶枝压抑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哦。”
“哦什么。”
“就是想哦一声,”陶枝抿着唇角,“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答应一下也不行吗。”
江起淮掀起眼:“也不知道刚刚是谁,牵都牵了,跑什么?”
十二月底,地上铺了一层薄雪,刚出来的时候还没太觉得,在外面呆得久了,陶枝有些冷。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嘟哝道:“那我不是以为你不喜欢这样。”
江起淮看了她一眼,牵着她往回走。
陶枝亦步亦趋跟着他:“你干嘛去?”
“去里面,”江起淮说,“等着季繁把你的外套拿下来。”
教学楼一楼的大厅空荡昏暗,两边的玻璃展墙上挂着前段时间奥赛的获奖名单以及各种表彰奖状,陶枝抬起头,就看见了他的名字。
江起淮,高二一班,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
实验一中在帝都硬挤才能勉强能挤进前三,早年还有过几年竞赛班,后来也不设了,在全国数学竞赛强校的对比下毫无威胁,每年的一等奖基本上全都被隔壁附中和怀城一中包圆。
江起淮是第一个。
王褶子为此特地开了个班会,王副校长恨不得把他写进自己每一周的升旗仪式发言稿里激励大众。
陶枝长久地看着那个名字,有些出神。
楼梯口渐渐传来季繁的声音,看样子保安已经去楼上了,几个人拎着东西一边说话一边往下走,陶枝回神,抽了抽手,然后欲盖弥彰地背到身后去了。
少女柔软温热的手脱出,江起淮掌心一空。
他疑问扬眉:“地下恋情?”
陶枝严肃地看着他,没说话。
她总是会有些小小的,奇奇怪怪的在意和坚持。
江起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行吧。”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小半米的距离,没人再说话。
直到楼梯那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混杂着脚步声和少年们的说笑声中,江起淮很突然地开口:“没不喜欢。”
陶枝侧过头去:“什么?”
他没看她,目光虚虚地对着前方空荡的大厅,停在了某处。
“没不喜欢你这样,”他声音淡淡,“我说过了,你想做什么,做就是了。”
她这样就很好,直白又干脆的。
想得到就抓住,想达成就努力,想追逐就不会停下脚步。
江起淮忽然意识到,也许就是因为这样。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明明知道自己无法给予她汲取充足养分的土壤,却依然舍不得放开她拼命地往前探向他的指尖。
她好像总是能够时时刻刻地迸发出惊人又耀眼的光亮,带着足以夺走他全部理智的吸引力,让踟蹰行走在黑夜中的人忍不住想要贪婪地,不知餍足地靠近。
像太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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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发现前一天晚上有人在教室里干过什么荒唐事,一夜的时间过去,火锅味道散尽,第二天照常上课。
圣诞隔几天就是跨年,陶枝前一天晚上玩了个尽兴,也不再作幺蛾子了,老老实实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