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她都好久没有吃到江爷爷做的好吃的饭菜了。
这个点儿江起淮在干什么呢?
周日的话,他好像是要打工的。
她瘫在床上,只脖子转了转,看向窗外。
还没到晚饭的时间,天已经黑下来了,帝都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雪,未化的积雪挂在枝头树梢上,压下了一层明晃晃的白。
陶枝看了几秒,忽然一跃而起。
她飞快地换了衣服,然后从角落里拎出了包,把书桌上没做完的试卷折起来塞进去,出了卧室下楼。
晚饭已经快做好了,陶修平和季繁都在客厅,看见她穿戴整齐出来,陶修平斜眼看着她,明知故问道:“干什么去?要吃饭了。”
“你们吃,我不在家吃了。”陶枝摆了摆手。
“还能干什么去,找她的意中人呗,”季繁正在看漫画,屈尊降贵地抽空看了她一眼,开始刻薄,“你就这么去?不换套新衣服盛装打扮一下啊,涂个红嘴唇再画个蓝眼皮子。”
陶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抄起玄关上放着的手套往前走了两步,做了个棒球手投球的姿势晃悠着手臂,然后朝他丢过去了。
季繁手里还拿着漫画,反应不及,手套直冲着他面门,软软地,“啪叽”一下砸过来。
陶枝:“homer!全垒!”
季繁捂着鼻子夸张地叫唤:“我鼻子断了!老陶,她对我使用暴力!”
陶修平看着两人在那鸡飞狗跳地闹腾,叹了口气。
儿子不好管,女儿长大了也开始天天往外飞了。
养孩子真难。
他指着陶枝,板住脸说:“九点之前回来。”
陶枝朝他敬了个礼:“遵命!”
季繁见状,捂着鼻子的手放下了,他捏着手里软了吧唧的手套凑过去,一脸渴望地说:“爸,我也想出去玩,我明早九点之前肯定回来。”
陶修平:“你,给我歇着。”
季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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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家教以外,江起淮便利店的工作辞掉了,咖啡馆因为时薪比较高所以应该也还没有,陶枝打车去了市中心的那家咖啡馆。
她在手机上定位了那家店的具体位置,周日是人流高峰,那附近商圈很多,堵得挪不动路。
陶枝干脆在一条街外下了车,然后自己走过去。
她没有跟江起淮说自己会过来。
她都想好了,等一会儿,她就假装成去消费点单,然后在江起淮抬起头的时候,她就突然出现,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装作不认识他。
陶枝自顾自地盘算着自己内心的小九九,她想象了一下江起淮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抿着笑,按照记忆找到了那家咖啡馆的路,靠着街边儿往前走,一边抬起头。
她没记错,那家店就在前面不远处,只是事情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表演,店面门前站着两个人。
冰天雪地里,江起淮只穿着件工作制服,薄薄的衬衫料子看着就觉得冷。
他垂着头,唇角紧绷,不同于以往的那种,没什么情绪的淡漠,他警惕又暴躁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眼神锋利得像屋檐下没来得及清理掉的冰锥。
那男人穿着厚厚的黑色棉外套,个子应该是很高的,但身形有些佝偻,看起来显得比江起淮要矮上一截。
他的声音被掩藏在灯红酒绿里,嘶哑古怪,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让人浑身难受的恶意:“你成年了吗就出来打工?怎么,那老头没钱养你?”
江起淮嘴唇动了动,只说了一个字:“滚。”
男人慢悠悠地说:“也不应该吧,退休金加上养老金,钱应该也不少了,他是不是故意藏着钱不给你花啊。”
江起淮还是说:“滚。”
男人对他的态度完全视若无睹,他发出一声阴冷冷的笑:“那个老不死的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是吧,还不是被我逮着了?你觉得我能找到你,会找不着他?至于你——”
他话音未落。
江起淮忽然动了。
他瞬间向前一步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猛地往上一提,男人骨架看着壮,身上却好像没多大力气,被他抓着鸡崽子似的提溜起来。
厚实的衣领紧紧勒住脖颈气管,他脸涨得通红,两只脏兮兮的手抬起,死死地抓住那只揪着他的手,猛烈地挣扎了两下。
江起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自己手里无谓挣扎了一会儿,下颌的线条紧紧绷住,声音冰冷:“我怎么,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
那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
陶枝心里一紧,拔腿就往前跑。
她一边跑,一边惊惧大声喊他:“江起淮!”
声音穿透了嘈杂热闹的人流,像是周围与世隔绝的屏障被打破,少年动作僵住,转过头来。
陶枝直直扑到他面前,死死地抱住他的手臂,语速很快:“你撒手!先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