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进这间办公室以来,素问第一次笑了,她如释重负的扬起唇:“今天很谢谢你,又教会我一点,背叛你的人很可能就是你最信任的人。陆铮他瞎了眼,把你当兄弟,我也瞎了眼,被你玩弄于鼓掌,希望萧少你也能引以为戒,不要有天被自己深信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谢谢你的忠告。如果你真的要代替陆铮出席股东大会,作为闰华的第二大股东,我正式通知您,今天下午两点半将在闰华公司十二层的会议室召开有各大股东联名提议的特别股东大会,到时我会提议用增发的方式来稀释陆铮手中的控股权,当然,股东都有优先配股权,只是预计调动的金额会超过数亿,如今资金链紧绷的陆铮恐怕拿不出这个数额。对于闰华,我志在必得。如果你还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董事会的董事秘书,他会详细向你解释。”
对此,素问根本是个门外汉,她想了想:“那我也可以代表陆铮,否决你这个增发的提案?”
“当然,每个股东都有投票权。不过所有的股东都同意增发,因为这是对公司有好处的。现在资金流缺口这么大,除非有个救世主能拯救他们,不然公司就只有面临倒闭。大家只要能保住饭碗,并不介意换个当董事长。”
萧溶一向玩世不恭的态度在这时收了起来,是真的公事公办,素问甚至能感到一股刀光剑影的肃杀。
素问点点头:“我只有一句话想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的?从你第一次找我合作的时候,还是更早?”
萧溶转过了身,望着落地窗外城心繁华地段这片钢铁森林的顶端,众生渺小,仿佛都在他的脚下,他轻易的摆布每一颗棋子。
“什么时候开始布局重要吗?重要的是,这局棋,我赢了。”
素问迷茫的盯着他的侧脸,从一开始,她就从未看懂过这个男人。
临走时,她也不忘补上一句:“这局棋,还没有结束。”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素问还很镇定,她靠在电梯的玻璃墙上,迅速的思考了一遍对策,然后打电话给燕北:“那边怎么样,警察肯放人了吗?”
一提到这件事,燕北就火大:“现在的公安部门,办事都什么效率!犯人都自首了,他们还扣着人,说要办什么手续。幸好陆家上面那位还是能说上话的,跟他们上司沟通了一下,终于肯放人了。”
素问一愣:“陆文漪亲自去了?”
“嗯,刚把陆铮接回来,现在应该回陆家本宅了。我看他最近是够倒霉的,正准备学tvb给他买点柚子叶去去晦气。”
素问听闻陆铮终于出来了,这才舒了口气,一想到方才萧溶的话,又着急起来:“不行,他现在还得来公司一趟,马上萧溶要组织闰华的一帮元老召开特别股东大会,讨论增发的事,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懂,反正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公司的控股权。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陆铮被抓这件事,也跟萧溶脱不了干系……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得赶紧告诉陆铮。”
燕北也被她说愣住了:“你说溶子这家伙要夺权?”
素问说:“差不多就这回事吧!”“啪”一声就将电话挂了。
在公司楼下她招了辆车,立刻就说:“到x街道军区大院。”
在车上她就拨陆铮的电话。在拘留之前一般都会没收通讯设备,她不知道陆铮这回开没开机,一通拨过去,果然是关机。她只好心急如焚的望着窗外。
到了路口,出租车就不能往里再进了,素问跳下车,拔腿就往里走,在哨岗处被人拦着了,她好说歹说别人也不放行,最后她想起陆文漪的秘书电话,拨通后,直接交给那站岗的哨兵。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三言两语之后,哨兵把手机还给她,敬了个礼,终于肯放行。
陆文漪就在门口等着她。
素问把来意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然后问:“陆铮在里面吗?我得让他赶快回公司一趟。”
陆文漪看她跑得满头大汗的,好心的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她:“你说的这些事,陆铮都已经知道了。刚才他已经离开,去处理这件事了。”
“离开……了?”素问张着嘴,一时无言,好像陆文漪在说谎骗她似的。但她明知道,谁都可能说谎,唯独这位不可能。
“那他……打算怎么处理?”她愣了愣,脱口问出。
陆文漪笑了,好像并不担心似的:“那是他的公司,该怎么处理,他自己有主意的。虽然在我眼里,他始终是个孩子,但陆铮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是个男子汉了,经历过这次,希望他也能有所成长。”
陆文漪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彼时,素问仍不能参透。
她只是怅惘的望了眼陆文漪身后的那所大宅,若有所失的离开了。
良久,陆文漪望着素问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回到屋里。
客厅内,陆铮正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不知在凝望着什么。
“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还要骗她?”
一零六,
更新时间:2013-1-11 0:05:11 本章字数:4920
“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还要骗她?”
陆文漪走进室内,望着陆铮的侧影。正如她所说,无论陆铮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在她眼里,他始终是个孩子。如今,执拗的站在窗前,扯着手里的窗帘不看放手的陆铮,就像是个任性的孩子。
她刚把陆铮接出来,徐特助的电话就已经打到陆铮的手机上,向他说明了萧溶要召开特别股东大会,吞并闰华地产的事。那时候,她就坐在陆铮旁边,从电话里也听到一星半点,她忽然有点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外甥,想知道他会做何反应。
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个孩子,他要和朋友合伙搞地产,做公司,她也不置可否,现在政治家庭的后代从商的例子非常多,不少都做得很成功,她也只是以为陆铮玩玩而已,就像是小时候大院的孩子都很喜欢的打仗游戏,萧溶一呼喝,陆铮就是翻墙也要跟着去凑热闹。
没想到后来他做得很成功,她便更加不多过问,她知道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在思想性格上会更加独立,即使有时候她很愿意为他提供一些便利,但陆铮从没向她张口过。他甚至信任他的好哥们萧溶,更多过于她这个亲姨妈。
这次的难题,明显是他那位好哥们出给他的,这一次,陆文漪不仅没有急于帮他解决,反而更想知道陆铮自己会怎么做。
或许这时候,才真的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她能做的,不再是帮他拿主意,而是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都默默的支持他。
陆铮在窗前站了良久,明明知道那个窈窕的背影不会再出现了,半晌,他死死攥在窗帘上的手终于松开,厚重的帘幕垂落,遮住了从窗缝中投进来的日光,在他侧脸上的一线明亮也蓦的暗了下去。
他从这片暗影中转身,错落的光影下,他整个人显然变了很多。原本显得有些书卷气的柔软短发,被剃成粗黑的寸头,也许是发型的缘故,脸显得更小,都快赶上女人了,颧骨突出的很明显,凹陷的一双眼睛里亦是落寞的阴翳。这段时间的拘留,让他的下巴上都生出些参差不齐的青髯,整个人生出一种陈旧的味道。
他定定的看了一会陆文漪,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扭过头,说:“我上去收拾行李。”
非常平静的语调,从在车上接完那通电话,他就一直表现得异常的平静。相比之下,倒是方才姓聂的丫头心急火燎找来的样子,看起来更正常一些。
“你打算就这样逃避到底吗?”陆文漪在他背后问,“如果你不想去当兵,姨妈也许可以……”
“不用了。”他停在楼梯上,没有转身,很快的回绝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