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排长趁机往素问手里塞了个大红包:“恭喜啊,这是咱们一排全体战友的一点心意。”
素问正要拒绝,曹自彬已经板起脸:“不许嫌少!”
按说婚礼凑份子是应该的,不过在连队,本来生活物资就紧缺了,更没想过搞这些虚礼。
陆铮也不同意,却被曹排长按住了:“收着,这是我的命令。”顿了顿,又转轻了语气,“也是大伙的心意。”
祁连长也让她收下,还开起特种部队的玩笑:“哎呀,丫头啊,你们娘家人不行啊!这势单力薄的,以后你嫁过来要是受了委屈,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原来是两个部队在较劲呢。
顾淮安也不甘示弱:“老祁,你可别欺负咱们人少,你等着,明天一定叫你们的人好看!”
顾淮安放下话了,后头那一帮“狼”们统统“嗷嗷”的帮衬起来。
这一场“婆家”和“娘家”的较量,也被军人不服输的干劲染上了一层激越人心的血性。
“好好的,等我明天去接你。”告别之际,陆铮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目光在月色下变得异常的柔软,素问点点头:“好,我等你。”
*
上山的路上,素问终于跨过了那条曾今让她充满好奇又心惊胆战的河界。
密林子里光线黯淡,这几日雪后放晴,树枝上已经没有一个月前挂满冰凌子的景观,化雪后,脚底都是厚厚的腐叶,踩上去嘎吱嘎吱响,这样湿漉漉又阴森的地方,真的有人待着?
她忍不住好奇问出来:“这里真的一直潜伏有哨岗吗?”
走在前面的顾淮安停下脚步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泠泠的眸子在月下闪烁着一种难明的高深。
他用脚尖碰碰地上的一颗石子:“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素问将信将疑的捡起他脚边的石子,随手朝林子深处一个方向丢去,在石子没入黑暗的同时,只听“哎呦”一声响,如同黑暗里响起的回音,把素问吓了一大跳。
随行的战士把手电筒向那边打去,只见灌木丛林里站起一排人,头上都顶着伪装的草帽,身披迷彩的特战服,手端长枪,其中一人摸着脑门,别扭的叫了声:“队长——”
素问捂着嘴,不知该道歉还是怎么办,顾淮安笑了一声,扬声道:“兄弟们,今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跟我一起喝喜酒去!”
“嗷嗷——”
一阵欢呼后,又听见顾淮安严声下令:“雪狼b组,潜伏训练继续!”
“是!”整齐的回答后,一排人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丛林灌木中。
聂素问惊讶咂舌。
“现在相信了?”
聂素问除了点头说不出更多的话了。除了相信这里有人,更相信中国陆军特种兵,的确是部队里的战神,是最精锐的作战部队。可以在这样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下,不声不响的潜伏一夜,还有什么可质疑我们祖国的边防呢?
穿过防守的密林,就到了山头上雪狼突击队的训练营地。营房比边防连的看起来要新一点,条件却都是差不多的,除此之外,训练场地要更开阔,各种千奇百怪的训练设施也让她应接不暇。
远处不断传来的操练声令她惊讶:“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训练?”
回答她的只有一句:“战争是无时不在的,所以我们时刻都要为战斗准备着。”
今晚的训练项目是穿越火障碍,特战队员们将背负80公斤的沙袋,模拟背负受伤战友,在冲刺400米后,跳过五道熊熊烈火燃烧的圆环。
如同杂技表演一般,但这是更血性的,更真实的,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有的只是战士们奋勇前冲的怒吼,浓烟弥漫,甚至呛的素问睁不开眼,一个个特战队员却如同不要命般,抢过沙袋就冲了上去,以血肉之躯穿过重重火障。
边上还有指导员手拿喇叭,用嘶哑的嗓音在催促:“快!快!再快一点!你们晚上没吃饭吗?拿出你们的劲头来!”
看到顾淮安一行向他们走来,指导员放下喇叭,敬礼,训练场中的特战队员们却还在继续。
“报告队长,雪狼a组正在进行十组穿越火障碍训练,请指示。”
顾淮安背负双手,点点头:“你们继续训练,我带人随便看看。”
“是!”
顾淮安似乎并不把她当外人,很耐心的向她解释:“这一支特别行动组,是经中央军委特别批准成立的一支部队,是中国最强的特种部队,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你现在看到的,只是预备部队,正式突击组的作战成员,只有八名。”他说着,笑了,“所以才让老祁那家伙笑话了。虽然我们人少,可是我们个个都是作战精英,说以一敌百,那都少了,在军事演习中,我们的渗透作战,以一个小组就能消灭敌人一半的作战力量。在正规军编制上是找不到这只部队的,‘雪狼’只是敌人叫出来的代号,我们的部队编制属于特种部队的大队编制,部队的存在,属于国家六级加密文件,我们当中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国家机密。”
素问震撼的看着他,看着他嘴巴的一张一合,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是想问,既然是国家机密,为什么要告诉你?”
半晌,素问用力的点了下头。该不会是现在告诉她真相,待会就要杀人灭口吧?在这孤立无援仿佛与世隔绝的深山上,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顾淮安微笑着看她,眸子里藏着浅淡的光:“放心,中国陆军不会随意杀人灭口的。”
“呼……”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
“聂小姐,你真的被陆铮保护得很好。”他突然说道,言语近乎犀利了。没有像下午那样亲切的叫她“弟妹”,而是很客气很生疏的叫她“聂小姐”。
“你什么都不知道,安安稳稳的过你的小日子,拍你的戏。但是,明天你们就要结为夫妻了,作为陆铮的妻子,我认为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
素问被他的口气一怔,本能的问:“什么?”
“你在拖他的后腿。”
“……”
“你到底对陆铮了解多少?你认为他对人生的追求是什么?”
顾淮安的话劈面而来,素问一时怔住:“我……我……”最后,她只能摇头,表情惘然。
顾淮安口气森森的说:“你觉得他会一直待在这个边防连,然后三年五年,从上等兵混个班长,排长,挂个少尉,中尉的军衔,最后垂垂老矣,不得不退伍,一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了吗?他的能力,他的背景,都注定他这一生不会甘于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