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用道歉。”奥利维亚突然间心花怒放了起来,她的父母还活着,他们在瑞士快乐地生活着,真好。
“你冒了这样大的风险,都是为了我。我不怨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哦,约亨,我爱你!”
“我也爱你,丽薇。”派普轻抬起妻子的小脸,迅速捕捉到了她娇嫩的唇瓣,深深吻了下去。
……
有一个问题,派普曾问过自己好多次了,但他已经开始忘记问题的答案了。
奥利维亚值得我为她付出多少?
开始时,答案很清楚。
奥利维亚本身就是答案。
但现在已经不是开始了,是结局了。
chapter 125巧言织网罗
离齐默尔曼夫妇葬礼的日子又过去了几天。这几天,奥利维亚遵从派普的嘱咐,一直呆在家中,闭门谢客。给外界制造出一种由于过度悲伤而无法正常生活的假象。而派普也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大家都以为他是要照顾伤心欲绝的妻子,默契地减少了拜访和邀约的次数。众人对奥利维亚和派普的悲惨遭遇而唏嘘不已。而只有窝在家里的奥利维亚才知道自己这几天过得有多滋润。父母去瑞士的事情尘埃落定,她通过这件事又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派普对她的心意。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一高兴,小蜜蜂的属性又充分凸显了出来,家里被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收拾了好几遍,整洁的不能再整洁了。然后她又拿出派普的全部衣物,把每一件都熨得平平整整。最后,她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开始研究美食。每天变着花样给派普做好吃的。派普完全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叮嘱她,不要咧着嘴笑到窗户前面去。以他对希姆莱的了解,后者一定还没有完全相信齐默尔曼夫妇真的发生了意外。说不定还会派人在外面盯梢。为了万无一失,派普这几天把家里的窗帘全部拉上了,让外面的人看不到屋内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抓住把柄。
这段时间,郝斯特和凯瑟琳几次来探望派普和奥利维亚,每次派普都表现得异常沉痛,让郝斯特一阵长吁短。凯瑟琳提出想看看奥利维亚,派普都以她已经睡了为由,婉拒了凯瑟琳。不过凯瑟琳细心地发现,派普的家里保持了相当的整洁,她还以为遇到这种不幸的事,大家都应该没心思整理屋子了才对。而且,她刚刚进屋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气,明显是有人烹饪过美食。这让凯瑟琳又有点想不明白了。不过,凯瑟琳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不该说的绝不多说。她只是看了郝斯特一眼,对方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其实,郝斯特也发觉了似乎哪里不对劲。不过他和凯瑟琳一样,保持了沉默。
就这样,装悲伤的日子到了年底。马上就要迎来元旦了。派普在一天上午被希姆莱召唤到了党卫军指挥总部。自从派普上了前线,希姆莱就鲜少单独召唤他了。虽然希姆莱又换过几位新的副官,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派普。不论是聪明才智还是行事手段,他们都不能使挑剔的希姆莱完全满意。他几次想召回派普,让他继续做自己的副官。但想到这位年轻人的前途,和他自己的意愿,希姆莱最终并没有这样做。
派普一踏进这间再熟悉不过的办公室,就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从他得知希姆莱召见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以应对希姆莱的询问。对于希姆莱,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是他的伯乐,他从军生涯的领路人。他一手栽培了他,提拔了他。派普对他十分敬重与感激。但另一方面,希姆莱不喜欢奥利维亚,他几次想拆散他们,他甚至威胁她。这让派普对他生出了几分怨恨。其实,派普明白得很,与希姆莱这种人共事,随时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的想法和心情都瞬息万变,即使他再欣赏你,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为自己惹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希姆莱看到派普之后,热情地招呼着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却让派普背脊生凉。他不紧不慢地开始了和派普的交谈,聊了聊前线的战况和派普的个人情况。希姆莱像个长辈一般,对派普在前线的生活异常关心。派普像往常一样,斟酌着语句,回答着希姆莱的问题。心下却愈发警惕起来。
果然,当有关战争的话题告一段落时。希姆莱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的妻子最近心情好一些了吗?”
“比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好了一些,不过看起来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毕竟双亲都离开了她,这种打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派普答道。
“说来也奇怪,齐默尔曼夫妇平日身体都不错。怎么会没能逃出火场呢?”希姆莱摆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
“我想,可能是被浓烟呛到后,晕了过去。”派普解释道。
“是的,被浓烟呛到的人,死去后气管和肺部应该留有灰烬残余。”希姆莱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他透过眼镜,锐利地盯着派普的面部表情。
派普不为所动地看着希姆莱,表现出一副聆听上级垂训的样子。
“如果什么都没有。那么除非是先死去之后,再被烧焦的。你懂我的意思吗,约亨?”
派普心中一惊,那两个死囚犯确实是他派人先将他们勒死后,才放的火。为了减少露出破绽的几率,他将尸体匆匆下葬。希姆莱刚刚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已经产生了怀疑。派普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暗中开棺验尸。他再一次见识了希姆莱的缜密与狡诈。不过,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派普马上镇定了下来。他确信希姆莱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两具尸体不是齐默尔曼夫妇的。否则,今天他就不会请他来谈话,而是直接把他扭送到军事法庭了。
“原来如此。”派普顾左右而言他,“我并不擅长医学方面的知识,您的话让我增长了知识。”
希姆莱冷笑了一下,双眼闪过一丝精光:“约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承蒙您的关照。”
“你回去吧,约亨。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希姆莱在“好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会的,多谢您的关心。我会把您的问候带给奥利维亚的。”派普不卑不亢地说道。
“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代表事情就没有发生。”希姆莱在派普离去前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派普背对他抿了抿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大步离开了希姆莱的办公室。
年轻人,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了。希姆莱不屑地想道。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齐默尔曼夫妇是真的死了。所以他通过各种途径去调查这件事,甚至不惜开棺验尸。但除了刚刚他拿来威吓派普的理由之外,他再也没能找到其他证据。他找来派普,也不过是想试探他一番。不得不说,派普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派普面对压力的沉着冷静,从容不迫让他十分欣赏,希姆莱心道不愧是我一手培养的人才。但这样的本领却用在了对他的欺瞒上,这又让希姆莱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希姆莱看来,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派普为了哄女人高兴而耍的小小伎俩罢了。它并不足以触犯到希姆莱的底线。而奥利维亚对他的那番关于“爱情”的慷慨陈词也确实让希姆莱有了些感触。再者,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齐默尔曼夫妇没有死。所以,他决定“原谅”派普这次的逾越之举。而他的直觉告诉他,齐默尔曼夫妇一定是逃走了。如果他们真的逃到了瑞士,隐姓埋名地生活,就并不那么容易找得到他们了。这件事也只好作罢。
chapter 126孕事
对于蒂洛来说,1941年的圣诞节注定充满了欢乐与幸福。因为她为两个家族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怀孕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在荷兰的时候怀上的。这个消息让阿尔弗雷德·祖·利普·维森菲尔德亲王和安娜女伯爵欣喜若狂,这意味着,维森菲尔德家增添了新的继承人。鲁普雷希特公爵和玛利亚女公爵更是喜不自胜。激动之余,玛利亚女公爵又对回家过圣诞节的大儿子海因里希进行了一番训话。内容无非是让他赶快结婚,为维特尔斯巴赫家族诞下继承人云云。海因里希不胜其烦,刚过了圣诞节就跑回荷兰了。他刚刚离开没两天,维森菲尔德便带着蒂洛回到了维特尔斯巴赫庄园。从蒂洛踏进家门的第一刻开始,她就变为了重点保护对象。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生怕她一不小心,让还未成型的娃娃出现闪失。蒂洛对家人的这种举动好笑不已,倒是维森菲尔德一副从善如流的态度。积极配合家人约束蒂洛的行动。听说维森菲尔德的父亲已经开始替孩子取名字了。这个小生命,还未出生,就被众人寄予了无限的期望。
元旦过后的一个早晨,蒂洛“被迫”吃完谢维娅特地为她精心准备的“孕期营养早餐”,无意中从裹着鲜花的报纸上看到了齐默尔曼夫妇的讣告。她看了一下报纸的日期,是去年12月26日的。她当即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她决定立刻动身去柏林,探望她的好朋友。被家人千叮咛万嘱咐过无数遍以后,蒂洛由丈夫亲自保驾护航,来到了柏林。她十分担心奥利维亚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一下火车就奔赴了奥利维亚家。
奥利维亚和派普对蒂洛的不期而至完全没有准备。不过他们仍然热情地欢迎了她和维森菲尔德。蒂洛一看见奥利维亚就哭了起来,抱着她说了好多安慰的话。奥利维亚感动于蒂洛对她的关心,却又有点尴尬,还有一点内疚。她觉得自己欺骗了好朋友,让她们白白为自己难过。派普看了一眼维森菲尔德,示意奥利维亚拉着蒂洛去卧室。而他则与维森菲尔德在客厅聊起了天。
卧室里,关于父母的沉重话题没有持续太久。奥利维亚便转移了话题。面对真心实意的好朋友,奥利维亚既不能选择说出真相,只能不再多做谈论。蒂洛以为奥利维亚不愿提起伤心事,不着痕迹地选择了回避。这对许久不见的好朋友聊了很久,当奥利维亚听说蒂洛怀孕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无比羡慕的表情。她不住地瞟着蒂洛的肚子,闷闷不乐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怀孕。上帝知道她有多想为派普生孩子。想到希姆莱的咄咄逼人,奥利维亚简直快要郁闷死了。过不了多久,派普就又要重返前线了,如果再不能怀孕,就意味着他们的孩子又要过好久好久才能与他们见面了。蒂洛安慰奥利维亚说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的,要她不要太过心急,孩子早晚会有。
时间临近傍晚的时候,蒂洛和维森菲尔德双双向主人辞行,想到好朋友刚刚从悲痛中走出来,他们婉拒了奥利维亚邀请他们共进晚餐的好意。蒂洛刚刚离开,奥利维亚便扑到派普怀里念叨着“我也要怀小孩”,丝毫没意识到这无疑于向派普发出了“友好的邀请”。派普自然不会放过这天上掉下的馅饼,二话不说就把妻子抱回了卧室。
在去往酒店的计程车里,蒂洛意外地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温舍。时隔多日,他清减了不少。东线艰难的战事一定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温舍的身边是同样许久不见的米莎·斯皮尔曼,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正在交谈着什么。温舍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倒是米莎的嘴角挂着微笑,像是提到了什么令她愉快的事。蒂洛看着这一幕,居然感到了一阵气恼和心酸。与温舍的过往犹如电影片段,不断地在脑海中闪回。这让她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维森菲尔德面前哭出来。当计程车逐渐驶离,她再也看不到温舍的时候,蒂洛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开始对自己生气,气自己的藕断丝连,气自己的不争气。温舍说不定早就和米莎双宿双栖了,而自己居然还会感到心痛。这简直不像话!蒂洛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把那个人从脑海中赶了出去。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边的丈夫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他不仅看到了温舍,还看到了妻子的全部反应。维森菲尔德的眼神黯淡了些许,但他仍然微笑着为妻子整理了一下帽子,将她搂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走在街上的温舍并不知道自己刚刚与蒂洛擦肩而过。他在商店偶遇米莎,顺便送了她一段。从七月开始,米莎就被里宾特洛甫秘密送到了维也纳,在那里呆了很久。虽然里宾特洛甫认为妻子说要给米莎好看的言辞多半是虚张声势。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暂时让米莎离开妻子的视线。一直到元旦过后,米莎才重返柏林。凯瑟琳的婚礼她没能参加,但她却亲自找人为凯瑟琳量体裁衣,专门定制了一套婚纱送给她。米莎在写给凯瑟琳的信中说,我今生无法实现的梦想,就由你来替我实现吧。这句话让凯瑟琳唏嘘了好久。
对于温舍来说,不可否认的是,他仍然喜欢着米莎。但这种喜欢已经不同于当年的那种迷恋,而更多是一份对优秀女性的欣赏,和对过往情怀的留念。米莎,曾是他心中的女神。她的身上,具备着年少时的他对女性的一切美好幻想。这种说不清是盲目还是执着的迷恋,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看清自己的内心。让他忽略了除了米莎之外的其他感情。直到他失去了蒂洛,他才明白,他对爱情的真正之所求。
两人聊着彼此的近况,温舍很快便将米莎送回了家。临别时,米莎突然间叫住了温舍,问道:“你认识鲁道夫……算了,当我没问。再见。”
“……他不适合你。米莎。而且……”温舍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个鲁道夫?”米莎歪着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表情。
“我知道。”
“你想多了。”米莎抱起了肩膀,笑着对温舍说道,“你知道吗?遇到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并不容易。”当米莎回到柏林的时候,她发现信箱里有几封寄给她的信,落款无一例外是鲁道夫·冯·里宾特洛甫。他在战场上仍然惦记着她,这让米莎冰封已久的心开始消融。即使她依旧不可能接受他,但她却真的被感动了。
“米莎,你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