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温舍找了个理由,谎称家中有急事,向迪特里希告假。恰巧此时战事不紧,迪特里希很快答应了温舍的请求。温舍连柏林都没有回,直接取道沐瑙。在途中,他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曾产生过几分温情,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但一想到,他的犹太血统,仅剩的温情也荡然无存了。温舍满脑子都是如何妥善地安置这个孩子。

当他一路狂奔到艾米利亚的住处时,完全没有想到屋内还有一个人。一个他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面对那个人谴责、忿恨、哀怨交织的目光,温舍感到无所遁形。他愣在门口,像是声带突然失灵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舍,好久不见。”还是蒂洛首先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她一一副讽刺的口吻说道,“你果然从不会令我失望。”说罢,她便向门口走去。如今留在这里,已没什么意义。

“蒂洛,我可以解释。”温舍闪身拦住了蒂洛,急切地说道。

蒂洛如同看外星人般看着温舍,她轻笑了一下说道:“温舍先生,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我是维森菲尔德亲王的妻子,我们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你没有任何必要向我解释什么。”

“你看到她的样子,还不明白吗?”温舍压低了声音说道。做了母亲的蒂洛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迷人的风韵,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蒂洛,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

“我不需要明白。”蒂洛冷冷说道,想要推开温舍,却反而被他圈在了怀里。

“你这个……”蒂洛又羞又怒,她刚想谴责温舍的行为,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大的响动。她回头看去,竟是艾米利亚从椅子上翻了下来。此刻正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

“艾米利亚!”蒂洛和温舍都慌了神,他们赶忙跑过去,想要扶起艾米利亚。却见艾米利亚的身下渗出了一片血水。

“她要生了!快把她送到医院去!”蒂洛使劲推了一把温舍,温舍打横抱起艾米利亚,冲了出去。

小镇上只有一家小型诊所,所幸离艾米利亚的住处并不远。在去医院的路上,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襟,身下流出的血也越来越多。蒂洛一边跑,一边拿出手帕替艾米利亚擦汗。不管她对这个女人怀有怎样的想法,此时,她只是一个母亲,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出世。

到达医院后,艾米利亚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温舍和蒂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温舍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大口,又使劲吐了出来。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气全部散发出去。蒂洛则完全当温舍不存在,自顾自地望向窗外。

“蒂洛,那是个意外。我把她当成你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安置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吧。”

“我已经想好了。”

“那就好。”

“蒂洛……”

“你还没见过我的孩子吧?”蒂洛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相片,举到了温舍面前。这是恩斯特100天的时候拍摄的。那天小家伙心情不错,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温舍只看了相片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那孩子集合了蒂洛的优点,长得很好看。温舍只要一想到这是蒂洛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他就无法控制自己嫉妒的火焰。当年他和蒂洛相恋时,也许是觉得时机未成熟,也许是在潜意识中不想多承担一份责任,他一直采取措施,因而两人在一起五年,蒂洛也未曾怀孕。现在回想起来,真正是追悔莫及。如果他和蒂洛有了孩子,也许他会更早的懂得责任和珍惜。

蒂洛仿佛没有察觉到温舍的失落,拿着相片笑意盈盈地说道:“我母亲说这孩子长得像埃吉,不过奥利维亚却说孩子像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更像谁多一些,你说呢?”

“都像吧。”温舍根本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烦躁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去透气。蒂洛默默把相片收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温舍。战火的洗礼让他成为了一名战士和真正的男人,而他们却从此缘尽了。她的心依旧喧嚣疼痛着,这个男人影响了她的一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中仍旧没有动静。温舍和蒂洛不禁暗暗着急起来。时间拖得越久,表明艾米利亚的状况越不乐观。

一直到晚上九点,医生和护士才满脸疲惫地从手术室中出来,护士手中抱着一个正在大哭的婴孩儿,蒂洛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很抱歉,产妇大出血,我们没能挽救她的性命。她为您生了个健康的男孩儿。”医生带着歉意说道。

“她已经……”蒂洛心下一紧,有些难过地问道。她没想到艾米利亚竟然没能撑过去。

“很遗憾,她已经死了。”医生说道,他看向温舍。“她弥留之际,让我告诉你,她的命是您救的,现在她把它还给您。”

温舍闻言,紧紧闭上了双眼,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孩子抱在了自己怀里。他注视着这个和他一样,有着湛蓝双眼的男孩,他的身体里有着和他相同的基因,他是他生命的延续。他仔细地端详着他,而这个小小的婴孩儿,也安静了下来,好奇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温舍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成为父亲。他更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终究不能留在他身边。他求助般地看向了蒂洛,蒂洛怜悯地看了看孩子,又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看温舍。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去料理艾米利亚的后事吧。在孩子没有被安置好之前,我来照顾他。”

chapter 179割舍

米莎·斯皮尔曼小姐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到温舍了。上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去年6月份,温舍为了庆祝她的生日,送了她一份礼物,两个人还在一起共进了晚餐。这一次,温舍却是神神秘秘的寄来了一封信,约她在柏林郊外的一家咖啡馆见面。米莎百思不得其解,但仍然准时赴了约。这个地方离柏林市区很远,她开车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到了约定的地点,米莎赫然发现蒂洛也列席一旁,心下更为吃惊。

“温舍,好久不见。”米莎斜睨着双眼向温舍打了招呼,“如今想要见你,可真是愈发的难了。”温舍冲她笑了笑。叫来侍者为她点了一杯咖啡。米莎又看向旁边的蒂洛。“您好,蒂洛小姐。现在应该叫维森菲尔德太太了。听说您刚做了母亲,恭喜恭喜。”

“斯皮尔曼小姐,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明艳动人。”蒂洛说道。的确,岁月似乎没有在米莎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仍旧那般妩媚妖娆,也难怪外长大人的情妇换了一拨又一拨,却一直未曾对米莎放手。

蒂洛看着对面身姿撩人的米莎,优雅地点燃了一支烟,修长的手指夹住烟蒂,眉角眼梢尽是风情。她在心中不禁感慨,这样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真是致命的毒药。怪不得当年温舍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想到这里,蒂洛的感触更深了。几天之内,她接连见到两个与温舍有着紧密联系的女人。她们一个曾经是自己的噩梦,另一个视自己为噩梦。一个是曾经是温舍的情之所钟,更是她解不开的心结,另一个成为了温舍用来怀念她的影子。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纠缠着他们,最终绳索断了,曾经温舍爱过的,或是爱过他的女人,没有一个留在他的身边。她忍不住看了温舍一眼,这算是报应吧。你伤了那么多女人的心,如今仍孑然一身。事到如今,蒂洛对米莎已没有怨恨,往事皆如过眼云烟。蒂洛只想认真地做一名贤妻良母,陪伴在维森菲尔德身边,抚养恩斯特长大成人。

米莎看了看温舍,又看了看蒂洛,颇为了然地一笑。她轻轻吐了个烟圈,对温舍说道:“你把我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想请我办什么事?”她注意到,蒂洛的身边停着一辆婴儿车,上面被一层薄薄的纱布盖着,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

“什么都瞒不过你。”温舍微微一笑,随即敛住了神色。他看了一眼蒂洛,后者正低头搅动着咖啡。

“你能不能帮我收留一个孩子。”温舍开门见山地问道。

“孩子?”米莎挑了挑眉毛,“多大的孩子?哪儿来的?”

“刚出生两天的男孩。”温舍说道。他轻轻碰了下蒂洛,蒂洛马上从自己身边的婴儿车中抱起了一个软软的小东西。

米莎看着这个正在沉睡中的婴孩,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定神看了一会儿这个孩子,揶揄道:“这孩子长的还挺像你,温舍。”

温舍被米莎戳穿,不自然地轻咳了几下,蒂洛扯着嘴角瞥了他一眼。米莎笑得更暧昧了。

“这是你哪儿惹的风流债?孩子的母亲呢?”米莎问道。

“生他的时候去世了。”温舍说道。

“你可真是,永远闲不住啊。”米莎咯咯笑了起来,细长精致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发出清脆地声响。

“别讽刺我了,米莎。”温舍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你不打算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