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他摁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
“什么事?”
“哈哈,老子终于解放了!快来接我!”电话那头,罗正军的笑声响彻云霄,发自内心的喜悦。
陈邵阳却是脸色一沉,一时陷入沉默。
离着镇政府还有一百码的距离,陈邵阳掉转车头,直奔部队所在的山坳里去接罗正军。
部队驻扎之处乃是军方重地,等闲人不得靠近。陈邵阳开的是镇政府的车子,在地方上算是地头蛇,可也只能停在门口。
好在罗正军就等在门口,看见他来,直接一招手。
他把车靠过去,罗正军也不打招呼,伸手拉开门就钻进来,把门砸上。
陈邵阳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掉转头,顺着来的路一路开出去。
这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子里静悄悄的,连音乐都不开。
处的久了,不开口,光瞧一个脸色,罗正军也能瞧出陈邵阳心情不好,在生气。
气什么呢?想必是气半路跑出来一个程咬金,搅合了他和花梨的二人世界。可也不想想,这本来就是三人行。他嫌他搅合,他也嫌他搅合呢。大家是谁也别嫌谁!
但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既然说本来就是三人行,那以陈邵阳的心性,又怎么还会为了这么一笔老账耿耿于怀?自己终究是要出来的,他又怎么会料不到这一天?可见这生气,不是生在他头上,而是另有原因。
那么能让陈邵阳这装b装大发了的高人摆脸色,使小性的,就只有一个人。
花梨!
小穷酸又惹着大班长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还不以为然。哼笑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白壳烟,磕出一根递过去。
陈邵阳看了一眼,默默伸手接过。
罗正军磕出一根叼在自己嘴里,掏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擦火点烟。
看到那一次性打火机,陈邵阳眯了眯眼,侧目看他一眼。
罗正军满不在乎的把打火机又踹回兜里,从鼻孔里兹出两道烟雾,慢条斯理的开口。
“用惯了,这叫贴近群众。我说,你这脸色摆的,给谁看?”
陈邵阳哼一声,不说话。
罗正军知道他就爱装,就自顾自继续开口。
“我知道,不是摆给我。摆给我也没用,我不吃你这套。说吧,她又怎么惹着你了?”
她,自然是花梨,陈邵阳也知道。
她惹着他什么?她惹着他的……可就太多了。
陈邵阳不说话,罗正军就还自己往下说,自作多情充当和事老。
“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她那个性子,你也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你掏心窝的,她就跟你来假的。你在这儿就算气出血来,她那里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这么个脾气,说了没用,得做!”
说道做,罗正军夹着烟,做了一个手势。
陈邵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捏着烟,对着后视镜喷出一股白烟。
烟雾把后视镜胧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罗正军顺着这道烟也看了后视镜一眼,想起许多事,心里就痒痒的,又酸酸的。
“我说,这一阵我不在,你们两个……没做什么吧?”
这话里带着醋味,陈邵阳不用听,光是闻,就快倒牙。他心里不痛快,自然嘴里也没好话。不仅没好话,还不好说,叼着烟冷冷吐出三个字。
“你说呢?”
听着三个字,罗正军就知道这算是承认了。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也不是想不通的人。谁让他牢底坐穿,进了那么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呢。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到底还是熬出来了。既然他出来了,那就由不得陈邵阳有好脸还是没好脸,横竖谁也甩不掉谁。
想到这里,他坦坦然然的看对方一眼,潇洒喷出一股烟。
“做什么随你,只要你把她看住了,别丢了,我就承你的情。”
这话一出口,陈邵阳那脸就摆不住了,一沉,一拉,难堪之极。
看住了,别丢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他就是没看住,还丢了。
见他脸色突然这么难看,罗正军也潇洒不起来了。起先以为是自己别了他的风头,堵了他的话头。可转念一想,不对。以陈邵阳的道行和心性,就算是被人堵了话头,别了风头,也不至于露出这样的脸来。
这必然是真出了什么大事,而且还是连他都稳不住的大事。
难道……花梨她……
一想到花梨,罗正军就坐不住,把还剩半截的烟头扔出去,盯着陈邵阳的脸,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