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这念头一起,竟然再难抑制,崔容也不知从哪里借来了胆子,竟然跑去敲杨进的房门。

门很快开了,杨进睡眼惺忪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亵衣。崔容一见就别过目光,耳根悄悄红了——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有多唐突。

“出什么事了?”杨进问。

崔容闻言愈加尴尬,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呃……没事,就是方才见外面月色不错,一时忘形……是我打扰殿下休息了,实在对不住!”

说罢,他生怕杨进有所不喜,行了个礼就想离开。

好在杨进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崔容的胳膊将他留下。崔容回头,见杨进看着他露出一丝笑意:“无妨,且等我一下。”

他回身随手披上一件外衣,就同崔容一道出来了。

两人并肩走在月色中,都没有带随从。

夜风渐起,船身随着河面微微荡漾着,崔容虽习过武,脚下却不如杨进稳当,便笑道:“这般滋味,好似微醺一般。”

杨进便说:“如此美景,岂可无酒,不如就饮一些吧。”

两人都有此意,崔容便从房里取来桌椅,摆在船尾,又拿出自带的美酒摆在桌上,最后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有酒无菜,也是不美。”

杨进先坐了下来,听他这么说,笑着指指天上明月:“谁说无菜,下酒菜不就在那里。”

崔容被他的话逗笑了,觉得自己也该如这般豁达,便坐到杨进对面,与他举杯相对,一饮而尽。

两人随意聊着天南海北的事,崔容听杨进说起从前跟承乾帝去西北的事,觉得有趣极了。

如此不知不觉一壶酒喝尽,一个多时辰过去,已经到了丑时。考虑到明日一早还有事要做,崔容只得意犹未尽地同杨进告辞,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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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过了一月有余后,崔容最初的新鲜劲儿早就淡了。加上天气渐热,船上物资也有限,他开始觉得难耐。

好在这漫长的水路终于快到终点,再过两日,官船将在歙州停靠,从这里改走官往苏杭一带去。

而此时,也终于到了该和随行官员们摊牌的时候。

崔容将钦差一行的四名随行官员召集起来,做出一副为难地样子说道:“我有件事,需要各位大人帮忙参详一二。”

“请钦差大人直言,无需客气。”那四人纷纷道——表面上的和气,他们还是很拿手的。

崔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苦恼合盘托出:“此次承蒙皇上抬爱,令我为钦差南下采办绣品。只是几位大人也知道,我年纪尙轻,为官时日也短,实在没有什么经验,不知这采办诸项事宜可有旧例可循?”

旧例当然是有的,可是以前这等肥差都落在二皇子亲信的头上,大家都捞不到多少好处。好容易这回换了个人,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循旧例。

于是四人对视一眼,一名年纪大些的开口:“不知钦差大人有何为难之处?”

崔容叹了一口气:“距离皇上大寿只有不到半年,时间太紧,如果不用从前的绣庄,大家恐怕只有分别采办才来得及。”

这四人正愁摸不准新钦差的脾气,不知该如何行事,这话简直正中他们下怀,当下就异口同声道:“钦差大人此言甚是!”

“可是……”

见崔容神色间还有些犹豫,四人生怕他胆子太小挡了自己财路,连忙开口相劝。

那名年纪大的随行官员也道:“大人不用顾虑,往年这般行事的也不在少数。横竖诸位都是为了皇上办事,大可不必拘泥于形式。我们几人分开,也能早日完成任务不是?”

其他人点头赞同不已。

见状,崔容才勉强松了口:“也罢,就听各位大人的吧。”

几人闻言心中暗喜,面上还摆出一副正经模样,与崔容商议着划分了线路,这才满意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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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歙州靠了岸,崔容同四位随行官员道过别,这才与提早一日下船的杨进汇合。

他们打算现在歙州停留几日,乔装改扮后再往苏杭一带去,以免打草惊蛇。

跟在崔容身边的除了李福还有两名大内护卫,杨进依然带着五名黑衣骑,一行人在歙州寻了客栈住下。

对乔装打扮的具体方法,崔容和杨进起了小小的争执。

按照崔容原本的计划,他打算与杨进扮作主仆——杨进贵为皇子,如此最为妥当。

但杨进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崔容扮作他的随从。崔容劝说无效,无奈道:“那该怎么办?”

杨进道:“我比你年长几岁,扮作兄弟最为合适。”

“殿下是皇子,臣怎可与殿下称兄道弟,传出去岂不是大不敬之罪。”崔容大惊。

杨进却说:“出门在外,事从权急,没有这么多讲究。再说,又有谁会传出去。”

毕竟扮作主仆,两人之间交谈行事都会不便,而且随从太多也容易引人怀疑,的确不如扮作兄弟更合适。

两人各退一步,最后决定扮成表兄弟,家里做茶叶和盐的生意,此次南下准备大批采购货物。

一切商议妥当,杨进忽然对崔容道:“新的身份记牢了,莫要说漏了嘴……现在就练习一番吧,先叫我一声表哥听听看?”

崔容开始还仔细听他说话,后来才觉出杨进貌似是在逗他玩,于是“表哥”这词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时候在人前,你也这般害羞不成?”杨进摆出严肃脸。

崔容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拿不准杨进是不是认真的。在后者的步步紧逼之下,他只得叫了一声:“……表、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