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霓微微弯腰俯身,去看驾驶座上矜贵冷漠的男人,笑着:“顾教授,再见哦。”尾音里,有着一调难以觉察的俏皮。
男人没回应,叫人看不出蹊跷,只点火起步离开。
古斯特消失在视线里。
两个少女踩着月光归家,漫天星辰争先恐后地往眼里坠,霍东霓心情不错,哼着民谣小调走在前面,温婉在后面跟着。
“东霓。”温婉“哎”一声叫住她, “你有没有跟顾教授表白?”
霍东霓转身, 小调儿停了, “表白了阿,但是被拒绝了,这是在我意料中的事情, 他一看就是个拒绝别人的老手。”
“那你还要坚持吗?”
霍东霓极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才郑重回答,“婉婉你这样想,他那么美好的存在,谁又不想得到呢?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弃?”
温婉没再多问什么,她看着少女骄矜美好的眉眼,眼里如有春风拂过金黄麦田,层层鲜浪,透露着鲜活的属于生的气息,那么浓烈,那么灼目。
是阿,那么美好的人,谁不想得到?
那晚过后,霍东霓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顾惊宴,日子却日复一日地过得很快,转眼到已是开春,枝条抽出嫩芽,草地冒青,万物开始朝气勃勃地生长,行人换去厚重冬装,减轻负重走在春临的阳光下面。
今天正好是月考日,霍东霓开始闹肚子,上吐下泻地把人折腾得不行。
每堂考试用飞快速度阅卷、答题、也来不及检查,匆匆地把卷子拍到讲台上后,就捂着肚子往女厕发足狂奔。
最后,吐得胃里一点东西不剩,全是胆黄苦水。
洗手台前,霍东霓弯腰用手掬着几捧冷水漱口,漱口后摸出手机给顾惊宴发微信。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有给他微信,嘘寒问暖,早安午安什么的,他回的次数很少很少,偶尔一两个嗯,大多时候都是不回。
浑身无力,虚汗不停,打字速度也慢了,【......拉肚子好厉害,还一直恶心想吐,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啊啊啊,救救小命,顾教授o(╥﹏╥)o】
那边意外地居然秒回,简洁三个字。
【来医院。】
霍东霓靠在洗手台上,肚子疼得不行,【我没力气,好疼阿......】发完后,还补充一个倒吸气的拟声词,【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再回消息。
又是一番上吐下泻,好不折腾,在女厕待了一个小时,出去时,考试已经结束,太阳已经沉落,暮色淌进廊道里,全挤满些喋喋交谈的学生们,兴致勃勃地对着数学题答案,互相问一句你考得怎么样。
霍东霓贴着墙行走,人怏怏无力地生怕有人撞到自己。
回教室收拾好文具袋,放书包里,微佝着背扶着楼梯把手下楼,少女瘦削的肩甲形状,透过薄薄校服外套凸显出来。
林荫道上,一抬头,满目都是新绿。
她疼得视线模糊。
人在虚弱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霍东霓随着成群结队的学生们走出校门,天光四下暗淡,校门口两盏大大的路灯,不如白昼,却也十分明亮,打在一张又一张年轻洋溢的脸上。
有人从后面搡她一下,很刻意的力度。
霍东霓脚下踉跄,朝前倾一下后很快找回重心,缓缓转头,又是许姿和她的小姐妹,“......干嘛?”
许姿瞧着她面色有些惨白的样子,于是露出一个很轻蔑的笑容,“没怎么呀,就是不小心撞到你。”
霍东霓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一点儿掩饰都没有地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就走。
许姿恼了,“你他妈翻谁的白眼儿?”
霍东霓感觉到校服后领被人用力抓住,迫使她再次转过身,许姿扯着她逼问,“你是觉得自己多了不起阿,拽给谁看?”
旁边小姐妹附和许姿,“就是,看她那张脸就恶心,长一副勾引男人的骚样。”
霍东霓站着没动,也没反抗,平静地盯着许姿:“如果是因为沈焕的话,那大可不必,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与其
来担心我,不如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许姿揪着领子用力搡她一把,又把浑身无力的她重新扯回原位,“我今天不是因为沈焕来找你的。下个月的芭蕾舞公演,你给老师说你不做白天鹅领舞。”
霍东霓懒懒抬眼,“......我为什么不做?”
许姿眉拧了,逼近三分,牢牢注视她的眼睛:“因为我想做领舞。”
“所以呢?”
许姿重复,“所以你给老师说你不做领舞。”
霍东霓忍着腹痛,抬手去扯许姿揪着自己领子那手,可能是因为虚弱,怎么也扯不开,脖颈间压迫感越来越重,倒是许姿一遍遍追问,“问你话!”
被晃得头脑发昏。
朦胧间,仿佛闻到熟悉的皂香混白雪,清冽温柔。
有人出现在身前,挡住路灯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给她,颈间的压迫感消失不见了。
她站在阴影里抬头,看见的是男人英挺身姿,周身散发清寒气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双手拉住男人胳膊,在许姿等人诧异的目光里,她从他身旁探出一张脸去看他眼睛,“......你来找我拉,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