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准备交代一下道具附带的背景资料:“那个,其实,我不是这个星域的人……”
宇宙广阔,充满了各种各样形态的生物,像是只有一只眼睛的、长着三条腿的、不止一个头的……那么有一种幼年或者力量耗尽的时候是植物,成年后变成人类的种族也算不上多么匪夷所思了。
在他重返这个世界的一瞬间,这个种族的设定已经自动添加到了世界背景资料中。
“嘘。”奥德罗塞用指尖堵住他微微张开的唇瓣,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沙哑:“现在我们不谈这些。”
被堵住嘴的苏断睁大眼,呜呜地表示疑问。
“现在,先吃晚饭。”奥德罗塞说。
吃晚饭……?
吃晚饭不是应该把他放开吗?为什么反而挨得更近了点?
知道奥德罗塞的吻落下的时候,苏断才恍然明白这个吃晚饭要吃的不是晚饭,而是他。
苏断脖颈和肩膀上还留着刚刚龙留下的口水印迹,奥德罗塞低头,在那些印迹上又依次吻了一遍。
视线转到腰上,那里还留着他给苏断纹的烙印——
扁圆的一颗小黑土豆,头上顶着两片小小的叶子,和他养了十年的那颗植物一模一样。
当年纹下这个印迹的时候,他只觉得是一场有些乌龙的巧合,但现在看来,也许有些提示很早就出现在他身边了,只是他当时太过迟钝,才没有意识到。
带着一丝虔诚的小心翼翼,奥德罗塞很深地弯下腰,在小黑土豆上轻轻吻了一下。
暮色正好,而属于亲王殿下的这个假期,还很长。
……
两个月后,奥德罗塞的星舰降落在的德勒尔帝国首都星星际港的加密区。
看着这艘历经十年时间,舰体已经有些老旧的星舰,阿维德忍不住鼻头一酸。
兄长真的是……离开了太久了。
星舰彻底停稳之后,他就按耐不住地凑到了舰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人出来,他的精神体也已经从高维空间脱出,在停舰坪上焦躁地转来转去。
同样在这里等待了好几个小时的皇帝沉默的跟在他身后,并不敢离得太进。
半分钟后,舰门向两侧滑开,一个许久未见的高大身影带着冷冽的气息从舱门中走出。
“哥哥!”
一见到人,阿维德的精神体汪的一声就冲了上去,想抱大腿。
结果在脑袋刚低下来、连人裤脚还没碰到的时候,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猛然瞪大了双眼——
看着从兄长身后露出来一点儿的纤瘦身影,阿维德脑海中涌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等到那个纤瘦身影露出完整的脸之后,阿维德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呆滞形容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兄长这场漫长的旅行归来是带了一个人回来的,而且这个人还是个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的熟人。
——毕竟是干脆利落一下把他砍到昏迷又抢走了他机甲的人。
当年苏断神秘失踪的事虽然被奥德罗塞动用权利压了下来,但是凭借着那些细枝末节的资料,他大概也能猜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没有人能在宇宙缝隙中存活超过一天,这是整个星域中公认的一条铁律。
不过当年苏断的行为确实又很诡异,不仅凭借着那么弱的身体把他撂倒抢了机甲,还能悄无声息地绕过系统开着机甲从基地中溜走,直到几分钟后才被发现,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当年没有想清楚的那些疑问又重新浮现在阿维德的心头,不过最直接的感受还是——
脖子疼。
当年苏断把他打晕的那一下是真的疼,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治疗仪也无法彻底缓解那种疼痛,他就那么活活疼了两天,连觉都睡不好。
兄长即使在教训他的时候,也不会真的对他下重手,顶多就是把他累到脱力,所以一路娇生惯养、从没被人殴打到昏厥过的阿维德亲王对于自己平生第一次遭受到的严厉打击记忆深刻。
现在看到苏断,他的后颈又开始神经反射性的疼,还是那种一抽一抽的疼。
原本想去抱兄长大腿的精神体也谨慎地把脑袋往后缩,撅着屁股慢慢地退到他身边。
苏断主动地朝着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明显的友好意味。
看着黑发少年脸上纯然又无害的笑容,阿维德却只感觉自己脖颈更疼了,而且心情复杂。
——他原本以是个弱唧唧的小娇气包的嫂子,有一天却稳准狠地打爆了他的狗头。
在阿维德心情复杂的时候,皇帝也没能淡定到哪去。
他反复地看着在大儿子身后,露出了大半个身体的那个黑发少年,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执念太深,所以产生了幻觉。
这张清秀的脸他还只来得及在资料上看过。
直到那个少年对他投来警惕的一眼,他才回过神来,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但喉间涩的厉害,最终也只发出了低哑的一声气音。
他今天其实是不敢来见奥德罗塞的,要不是阿维德一定要拖着他,他这时候大概还在皇宫中躲着。
他没有办法去面对因为自己的错误几乎被毁了一生的大儿子。
虽然这十年来他近乎强硬了废除了奴隶制,被外界猜测过无数遍他反常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政治目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他对自己心理安慰的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