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后和梁皇后都在一旁,各自满面忧色。尤其是梁皇后,年轻没经过事,见宣平帝这般虚弱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不过,程锦容施针时最忌讳有人惊扰。平日施针,梁皇后都得避让。今日是梁皇后坚持,程锦容才勉强应下。
梁皇后再慌再怕也得忍着,贝齿将嘴唇咬出了深深的印记。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专心施针的程锦容。
小半个时辰后,程锦容施针结束,将金针一一取下。拿起帕子,为宣平帝擦拭汗珠。帕子刚落在宣平帝的额上,梁皇后便忍不住说道:“程太医,这点小事就交给本宫吧!”
程锦容:“……”
梁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心思有些重,对宣平帝也格外在意。
程锦容应了声是,起身让开位置。梁皇后很快坐下,拿起帕子,慢慢为宣平帝擦拭汗珠。美目中的心疼怜惜,几乎快溢了出来。
宣平帝睁开眼,和眼睛通红的梁皇后对视。他虚弱无力地笑了一笑,低声说道:“如月,别担心,朕就是有些乏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梁皇后眼中的泪水滑了出来。
宣平帝吃力地抬起手,梁皇后舍不得宣平帝太过用力,忙用手背自己擦了眼泪。以另一只手握住了宣平帝的手。
程锦容和裴太后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退出了寝宫外说话。
“皇后细心周全,有她照顾皇上,哀家也能放心了。”裴太后这话说得很含蓄。其实想表达的是“儿子眼里只有儿媳哪里还有我这个亲娘”。
程锦容莞尔一笑,低声安抚失落的裴太后:“少年郎娶了媳妇之后,对媳妇越来越亲近,也是常事。”
“当年我和贺祈成亲之后,也是这样。太夫人也很是失落了一段时日。等日后,皇上和皇后圆房,皇后娘娘生下活泼可爱的皇孙皇孙女,太后娘娘享着含饴弄孙之乐,到时候就没闲空想这些了。”
裴太后被逗得笑了起来:“哀家也盼着这一日呢!”
对裴太后来说,衡哥儿和她并无血缘关系。再喜欢衡哥儿,也隔着一层,远不及阿圆阿满。
等日后梁皇后生了孩子,才是嫡亲的孙子孙女。
裴太后一想到这些,对梁皇后就多了几分宽容,笑着说道:“皇后对皇上是真的好。他们小夫妻感情好,哀家看着也欢喜。”
梁皇后看着宣平帝的眼神,是一个女子倾心爱着自己夫婿的炽烈专注。宣平帝对梁皇后也同样倾心。
程锦容含笑附和:“太后娘娘说的是。”
裴太后低声问起了宣平帝的身体情形:“……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往日杜提点有所保留,不肯如实告诉哀家。锦容,你别瞒着哀家,哀家要听实话。”
程锦容心里暗叹一声,在裴太后的注视下说了实话:“提点大人和我都尽了全力。皇上身体恢复到现在这样,已是万幸。皇上不宜太过操劳费心,应该安心静养。否则,寿元和子嗣都会受影响。”
裴太后面色微微泛白,用力握紧的右手青筋毕露。
历经变故沧桑的裴太后,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动辄落泪的柔弱妇人。
裴太后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这件事,哀家知道便可。皇上和皇后问起,你一个字都能说。”
程锦容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