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何处?”林容微开门见山。
“回仙尊,宗主于炼道场中教授少宗主。”侍卫不卑不亢,眼中的崇敬真切。
林容微略一颌首,刚要迈进内殿时,忽的发现内殿牌匾有换。
林容微定神一看,竟将原来的“式微”换成了“望尘”。
望尘莫及?
林容微踏入殿中,故地重游,一次是始来,这一次便是欲离。
“腰且直!目视前方,心迹圆明,凝仙力于剑中,跨左击,翼左击,逆鳞刺!”
伏白城的声音自远便能闻到,林容微只觉着话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何时听过。
“万法之中,剑道独尊!你没有一分执剑之悟,只是身法轻快敏捷有何用?”
伏白城声色极厉,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教孩子嘛,谁都一样。
林容微立于入处,只见少年挥汗如雨,剑如飞风,已是丝丝严扣,点点尽心。
伏白城皱着眉头,在一边注视着,神色严肃。
“啊,仙尊!”少年最先看到林容微,顿时慌了神,连下一招剑势都忘到脑后。
伏白城看了林容微一眼,对少年又是一声吼,“御车格!”
少年恍然,急忙恢复身态,却是脸色愈红,剑招愈乱。
“行了。”伏白城实是看不下去,扶额挥手,“今日便到这里,明日多练两个时辰。”
“是!”少年持剑行礼,目光闪烁着看向林容微。
“回去练字!”伏白城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为父与仙尊有公事须谈。”
少年不舍的看看林容微,颇是不满的偷瞪伏白城一眼,哼哼唧唧离开。
“师叔久等。”伏白城看少年离开,当即过去行礼。
林容微略一颌首,将五宗令取出,递与伏白城。
伏白城愣了片刻,犹豫不定,“师叔这是何意?”
林容微不知从何说起,还不能超过六字,陷入沉默之中,开不得口。
“师叔!”伏白城忽然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分说的扣住林容微手腕,神色惊异。
“师叔,您的火种去了何处!”伏白城顿时慌了神,“没有火种压制恶种,您……”
林容微垂眸,看来这伏白城不但知晓自己身怀恶种,还知道火种之事。
“火种已与药尊。”林容微吐露实情。
“您怎能如此!”伏白城情绪起伏不定,眼中努力压制着什么。
“当年您被夜魅种了恶种,吾等寻遍仙域,小侄奔波数百年,机缘巧合下,于一山下寻得此火种,若不是此火种,您于百年前就已身陨,恶种之危,您可是忘了?”伏白城一脸痛苦,“师叔为何要将自己性命拱手送出!可是小侄有何处做的不当?”
林容微算着字数,也是有些许无奈,“火种有主。”
“怎会有主?”伏白城蹙眉,“当年小侄行于一山下,夜不能寐,听林中忽有哭泣声,前去看时,只见一幼婴于襁褓之中,身旁便是那火种。小侄一直以为,那火种乃弃儿之物。”
林容微一听此言,便是有几分了悉,听毛球父亲说,火种是毛球下山玩时不小心丢去。
怕是夜深且冷,毛球下山玩耍,正巧碰到弃儿,怕弃儿冻死,所以吐出伴生之火来,置于弃儿身侧。
幼兽良善,那弃儿……
林容微忽的想到什么,抬眼看向伏白城。
伏白城略一点头,神色中充满无奈。
林容微越发愧疚,怪不得从未听伏白城的夫人何处,无端端出来一少宗主,原来还是与自己有着渊源。
也是苦了伏白城,无端端当了爹,年过千岁,也不见有佳人相伴。
林容微沉吟片刻,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枉然,自己将冷文渊归于五宗山,只能说是偿还些许。
“青峰已交文渊。”林容微定定注视着伏白城,似是绝别般,万语皆休。
“师叔!”伏白城喉头一紧,面容苦楚,“小侄乃您亲手所带,您教小侄为人需刚直,需不阿,小侄剑术也是您一手所教,小侄从未敢忘。如今尚未报得师叔恩情,师叔竟……”
林容微垂眸,也是说不出只言片语,安抚自己的师侄。
“师叔,您这是要弃了五宗山,弃了小侄,弃了仙域啊!”伏白城额上血管凸起,眼睛发红,“您可曾想过,您若是陨落,夜魅侵来,谁护这仙域?谁佑这一方宗门?”
自然是冷文渊,与你,与逸然,还有五宗山这万万弟子。
“当年师叔入不夜之战,侄儿明了您是拔剑一怒为了那君逸然,侄儿被迫接管五宗山,顶各方压迫,硬生生撑起这一仙山!如今又是为谁?将侄儿辛苦寻来的火种,心甘情愿交与药尊?”伏白城痛苦万分,“师叔可有一次想想小侄?”
林容微沉默不语,如今自己又能如何?
伏白城深吸一口气,闭眼片刻,再睁眼时,已是将刚刚的失态压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