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还以为自己即将得到一个拥抱。
他就只来得及举远了夹着烟的那只手臂小心着别烫到她,还以为怎么回事儿啊说好的打架怎么就要抱上了,下一秒衣领子就被人揪着往下一拽, 抱是抱上了, 只不过是他的脑门儿和她的膝盖骨,骨骼与骨骼亲切亲吻碰撞,发出很清晰的“咚”地一声。
沈倦终于知道她是怎么撂倒腱子哥的了,这个速度,那浑身肌肉跟奶油充的似的小哥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腱子哥抬一下手的功夫她能扇人家三个来回的巴掌。
林语惊接过叉子,扎了一块儿生菜叶塞进嘴里, 犹豫地看着他:“疼吗?”
“还好,”沈倦侧着身子,手臂搭在桌边儿,“没什么感觉。”
“……”
林语惊清了清嗓子,指指他脑门儿:“还没什么感觉,这都肿了,我给你……”她伸出一根食指,小心地悬在他额头比划来,比划去,就这么比划了一会儿,收回手来,“我觉得这个有点影响你的美貌,我给你弄个创可贴贴上吧。”
“嗯,可以,”沈倦说,“你并排给我贴三个,可能能把这块儿遮住。”
确实有点大,好像一块创可贴贴不住。
“要么我给你贴块跌打损伤膏药贴?我看对面就有个药店,”林语惊说,“我给你买卷纱布包上吧,转圈儿包的那种,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社会人,能显得你猛一点儿。”
“……”
沈倦叹了口气:“我够猛了,快点吃吧,吃完带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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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语惊的印象里,不良少年的去处就那么几个,网吧包宿通宵,游戏室。陆嘉珩和程轶一般比较喜欢去桌球厅,大概是因为桌球这项室内体育运动比较高雅,符合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的骚包气质。
沈倦带着她打了十分钟的车没拦到,最后坐了半个小时地铁又转了趟公交还走了五分钟的路,在林语惊以为自己可能要被带到那个山沟沟卖掉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
林语惊仰头看着那个三层高的,极具设计感的椭圆形建筑,以及最上一层挂的牌子。
射击俱乐部。
林语惊张了张嘴,扭过头来:“这儿?”
“嗯,”沈倦走进去,“这儿,你不是喜欢玩这个吗。”
“……”
林语惊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玩这个了,她记得自己玩那个射击破游戏的时候明明是一脸痛不欲生,茫然又麻木地看着自己一枪一枪的挨,却始终找不到开枪的人在哪儿的一个状态。
她跟着沈倦走了进去,这俱乐部设计的很高大上,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股冷冰冰的压迫感,冷色调墙壁和黑色大理石地面,金属制的装饰物,大厅天花板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靶子垂在正门口。
两个人绕过靶子往里走,前台站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宝贝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那个小美——喂?喂?!宝贝——我操!”
男人把电话往桌上一摔,摔完了又捡起来蹭了蹭,蹭完一抬头,看见沈倦,扬了扬眉。
看到沈倦旁边的林语惊,他眉毛快要扬过发际线了。
男人趴在前台大理石高桌上,扬声道:“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来了——”他一顿,看着走近的沈倦,抬手指了指,“你脑袋怎么了?”
“……”
林语惊别过头去,眼珠一圈一圈转,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的装饰。
沈倦顿了顿:“被猫挠了一下。”
男人瞪着他:“不是,你们家什么猫挠一下红一片呢?”
沈倦勾唇:“你没见过的品种。”
男人看起来也懒得理他,张了张嘴,目光在林语惊和沈倦之间来回扫视了两圈,点点头:“行,你自便吧,”他往后靠了靠,愁眉苦脸地拨号,“喂,小美,我不是,我刚刚没跟谁打电话,我聊正事儿呢,我心里除了你肯定没别人啊,别别别别挂——喂?喂?!!!!!”
“……”
林语惊转过头来,低声问道:“这个宝贝儿和小美我怎么听着好像不太像一个人啊?”
沈倦垂眸看了她一眼,也压低了声音:“你很敏锐啊。”
沈倦似乎对这里熟门熟路,两个人穿过了一楼两大片射击区上电梯到三楼。
三楼的人比一楼要少很多,分成好多个小的区域,有点像私人包厢,每个区域都有好几条靶道,隔断玻璃墙后人型靶,移动靶,旋转靶应有尽有。
林语惊看着沈倦输了密码进去,把她的书包放在椅子上以后又出去了,没两分钟,拎进来两把弓一筒箭回来。
“……”
林语惊:?
“不是枪吗,”林语惊看着他把弓放在台子上,“我看下面她们玩的是“砰砰砰”的那个。”
“那你应该也看见了他们旁边都有人在教,你就玩玩弓吧,”沈倦拿着副护臂和手套走过来,“伸手。”
林语惊乖乖地伸出手来,看着他把护臂套在她手臂上,说:“我不是也有你在吗?”
沈倦动作一顿,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未成年。”
“未成年不能玩那个吗?”
“原则上来说,不能,”他重新垂眸,抽着带子绑紧护臂,又给她套上手套,拿了把弓递给她,“你这把叫射准反曲,不带平衡杆不带响片不带护弓绳——”
“等等,”林语惊打断他,“你不让我玩枪就算了,为什么还拿了一把什么都不带的弓给我?”
“不需要,你没有平衡杆就不用护弓绳,响片也是以后跟着拉距定。”沈倦说。
林语惊用从初中开始回回考试考第一的大脑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确定了一下自己确实只听懂了前三个字——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