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霍明迟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便放下水杯，抬眼看向对方：“有什么问题吗？”

穆迪亚笑了一声，继续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霍明迟这回认真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金发青年一圈，却一无所获。

因为穆迪亚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从他那张笑眯眯的脸上，你很难再找到其他的突破点帮助你去窥探对方心中的真实想法。

好在霍明迟脑子转得很快，他似乎联想到了某种情形的可能，穆迪亚现在这副神态，不就有点类似于妻子盘问丈夫近期会见了哪些人，以求侦查出有小三嫌疑的对象吗——早作措施，防患于未然？

这种猜想让霍明迟忍俊不禁，因为把穆迪亚带入这种人设，很有那么点喜剧色彩。

在他的认知中，穆迪亚一向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钻牛角尖，很多事他比一般人都要看得透彻明白，所以霍明迟才觉得跟他相处很舒服，两人从不会因为一些没有营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架或是冷战。

现在的情形，他可以理解为穆迪亚在花费自己珍贵稀罕、绝顶聪明的脑细胞试探自己吗？

这个猜测让霍明迟非但不觉得烦恼，反而觉得很高兴。因为穆迪亚平常太忙了，也许是憋得太久的缘故，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他就疯狂找霍明迟索求肉体上的慰藉，有时候霍明迟都自嘲两人的关系不像是新婚理应如胶似漆的夫妻，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火包友。

所以为了使这种难得的情趣维持的时间更久点，霍明迟故意说着迷糊话跟他周旋了起来。

是的，他享受这种跟心上人你来我往，互相博弈的行为，这很刺激。

“你想我说什么？”霍明迟很莫名地看着穆迪亚，“说我跟你表妹偷情？”说到这他自己先笑了，一边还不住摇头，“这太扯了，宝贝。”

“是很扯。”穆迪亚附和地笑了起来，他放下筷子，打了个响指让机器人管家把餐盘尽数收走。

接着穆迪亚又站起身，走到霍明迟的椅背后面，双手重重按住他的肩膀，弯腰凑近叹道，“我现在，有些伤心。”

“为什么？”霍明迟转头看向他，直接就撞进了穆迪亚明蓝的双眸中，它们很美丽，就像广阔无垠的海面，但风平浪静下又似乎有什么大灾难正蓄势待发。

“不知道~”穆迪亚的声音又放轻了些，他的手劲却加重了起来，漂亮的脸蛋也离男人越来越近，“你让我很难办。”

霍明迟这回真是一头雾水了，他好笑道，“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宝贝？”

穆迪亚深吸了一口气，他把脸埋在了男人的颈窝里，闷闷地笑了几声，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了一句：“今晚就用你最不喜欢的姿势吧。”

“什么？”

霍明迟没大听清，穆迪亚却不耐烦解释了，他直接抓着男人的衣领就将他蛮横地按在了餐桌上。

嘭的一声巨响，面部与冰冷坚硬的桌面来了个实打实的会见。

霍明迟几乎能听到自己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一股热流顺着鼻腔淌下，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样子现在一定很狼狈。

这一点的疼痛不算什么，但让人不舒服的是穆迪亚对待他的态度。

“你发什么疯？”这已经算不上什么情趣不情趣的了。霍明迟恼怒地低吼道，“穆迪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嘘~放松~”然而穆迪亚完全当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撕烂了他的衣服。

“穆迪亚，你真要……”直到后方一凉，霍明迟才知道心上人这是来真的了，他只好威胁道，“好，有种你就试试这么做！”

啪！

世界都安静了。

*

这是霍明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流泪，他沉默不语地注视着虚空处，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东西变质了。

他最钟爱的，他曾经视若珍宝沾沾自喜的。

穆迪亚在浴室洗澡，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空气中还残留着血和jy的气味，让人作呕。

所谓的拔x无情说得就是刚刚的情形。

穆迪亚在满足了自己后，还嘲讽了他一句，“真糟糕，感觉自己在跟尸体做爱。”

就是这样一句话，彻底击垮了霍明迟的信心。

他从来都坚信穆迪亚是非常爱自己的，他们也将永远这么幸福平淡地过下去。

很多时候，无心的话，反而最能反应一个人的真实想法。霍明迟开始困惑了，也许、也许穆迪亚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爱自己，一切或许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安德恩发来的邮件。

邮件的附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还未签字，但该有的内容都齐全了，就差他和穆迪亚两人的签名。

安德恩对他道：如果你真的不接受备孕手术改造，那么就请你离开他吧，你们不适合，他也值得拥有更好的妻子，一个肯为他诞下后代，真正爱他的人。

霍明迟脸色苍白地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书看，当他把它下载下来的时候，十根手指，没有一根不在颤抖。

他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干燥起皮，鼻翼上甚至还有干涸的血液残迹。

穆迪亚此时已经洗好澡，而这段时间也足够让他冷静下来。

金发的青年只在腰间围了一个白色浴巾，通身的肌肤在灯光下白皙的发亮，当他坐到床上的时候，更是跟黑色的床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雪王子突然闯入了乌鸦羽毛铺就的巢穴中，那是一种刺激眼球的矛盾之美。

“小祖宗，对不起……”穆迪亚落泪了，他虔诚地跪倒在了男人的身侧，那背部的肌肉像是山峦一般绵延起伏，线条柔和自然。他的手指修长如玉，因为身体的重量几乎要被柔软的黑色被褥淹没，两条臂膀肌肉的隆起，与臂骨交缠叠加，富有层次，就像是上帝精心创作的雕塑一样完美。

“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请别离开我！”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所以看起来很紧张，显出来的肌肉充满了压抑忍耐的美感。

像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猛兽，全没了以往的气势，只是卑微地乞求身前人给予哪怕一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