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立刻一脸警惕,“皇兄……”
他可没忘记连大元帅上次是怎么把他家兄长“气”得不想说话的。
瞬间被杀气炮轰的连晋很郁闷——不是说大人有大量么,怎么永宁王殿下就这么记仇捏捏捏?!
阜怀尧看了看被杀气凌虐个一百遍啊一千遍的属下,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阜远舟的肩膀,“远舟,别胡闹。”
阜远舟努努鼻子,不甘不愿地收回杀人视线。
阜怀尧便朝御书房后面的静室走去,连晋赶紧跟上,留下阜远舟和宫清琢磨这三仙向南图。
静室本就是作谈话之用,一桌一榻,桌上摆着一局残棋。
是连晋第一次出征时至今都还未下完的残棋,棋盘不沾尘埃干净如初,棋子还是上次下到那处的棋子。
连晋进去的时候,阜怀尧正拈了一颗白子,放到棋盘上。
帝袍冕冠的尊贵男子是万年不变的淡漠清冷,声音永远是不紧不慢的,好似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这局棋下了多久了?”
连晋也拿了一颗黑子,思索片刻,放入棋盘,道:“十四年了。”从他十二岁出征,到现在,这棋盘最开始摆在东宫,后来迁到了御书房。
他抬起头,对面那人除了年岁渐大,几乎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副七情不动凛然圣威的模样。
因为这个模样他看了太多年,也太习以为常了,在看到那人对阜远舟露出不一样的神情时,才会如此惊骇。
这个人太过寒凉,令人以为所有温情的神态都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这局棋,似乎总是下不完。”阜怀尧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
“那就下到完为止呗。”连晋没什么压力地道。
以前是君臣,是朋友,往后也是,何必担心不能把棋下完?
阜怀尧轻描淡写地用一颗白子截断了黑龙的围截,突然道:“荷包很漂亮。”
这句话实在是说的莫名,武官打扮的男子却是动作僵了一僵。
他的腰上挂着一个黑色的荷包,上面绣着豹子的纹路,小巧精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这个终日吊儿郎当的人会购置的东西。
连晋的肩膀垮了一下,“爷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拐弯抹角了。”
风水轮流转神马的最讨厌啦~~~
阜怀尧抬眸看他,“连老将军和连夫人见过宫清了?”
连晋咳了一下,掩饰着那份不自在,“额,嗯。”
“印象如何?”
连晋的眼皮子跳了跳,“还不错。”不错到他都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儿子了!
“孙家那两个孩子呢?”
“我爹娘他们会帮忙照顾着。”
将棋子把玩在手间,手指根根骨节分明,霜白如冰雪,几乎可以看见那细小的青色的经脉,阜怀尧看着他,以一种审视般的视线,“你考虑的挺周全的。”
连晋连表情都僵了,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话可以反驳——到底还有糊涂人没有?
“你是认真的?”话虽然是问句,可平铺直述的语气只让人觉得这是陈述句。
“什么认不认真的……”连晋的眼神左飘飘右飘飘,“我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没想,那可不是你的风格。”
连晋一时没说话。
阜怀尧也不追问,道:“宫清有情有义有担当,朕挺欣赏他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连晋小小声磨牙道。
阜怀尧瞥他一眼,好似似笑非笑。
连晋又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朕看宫清倒并非无意。”阜怀尧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荷包——宫清身上也有一个。
连晋已经想要扶墙了,讨饶一般哭丧着脸喊道:“爷……”咱不说了行不行……我再也不八卦您老人家的私事了行不行……t-t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神马的太可怕了~~~
能让这个混不吝的家伙吃瘪,天仪帝颇为满意,道:“需不需要朕帮忙?”
“……帮忙?”连晋呆了呆——怎么帮忙?
阜怀尧将手中那枚白子放入棋盘内的空格处,“赐婚什么的……”
“扑通——”一声,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连大元帅被眼前人惊世骇俗一句话惊得滚到了桌子底下。
当朝天子淡定无比,“这般经不得吓,朕怎么放心你去统领三军?”
连大元帅都快哭了,“您老人家也知道这句话很吓人啊?!?!”
阜怀尧面无表情看他,“怎么?朕金口玉言,你不信么?”
“微臣福浅,敬谢不敏!!!”连晋咬牙切齿道。
“真的不用?”阜怀尧很善解人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