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一听,便知天仪帝已经撒了网就等着逮鹰呢,于是揭过这件事。
阜远舟暗暗苦笑,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自家兄长算计不到的。
真正帝王之才!
此时,商洛程问:“昨个儿的文试,除了出现一条巨蟒,就没其他事发生了?”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迷惑。
帝座下首的阜远舟点头,“其他的并无不妥。”
其实这点他也在奇怪,敌人花了那么多心思来对付这场科举,怎么在最后关头反而动静不大了?虽说巨蟒出现在考场的话后果难测,但是在场高手不少,他们哪里来的信心觉得那巨蟒能进到考场里呢?
庄若虚也是不解状,“对方应该不难猜出三爷会到场,那他们也应该知道就算放出头老虎都没有用吧……”
以阜远舟的武功,收拾那些野兽不算轻轻松松,但是也不是大难题。
除非是……
楚故和他对视了一眼,前者道:“难道放出巨蟒的目的不仅仅在于文试?”
考场出现蟒蛇的确会被天仪帝的威信带来损害,不过阜远舟不在也有甄侦和好几个高手官员在,它半路被截杀也属正常,其后对禁卫军等人下封口令就是了,对方的心机从华妃一事中就能看出端倪,不可能没考虑到这样的情况,如此贸然没有后招不是对法的风格。
那么,若真的是有其他目的,那又是什么?
而阜远舟想的是,整件事情前后矛盾中透着诡异,这背后到底是有多少人在操纵这局棋?
周度看看楚故,“如果他们的目的转移了,那么之前费那么大的心力岂不是浪费了?”
楚故托着下巴,“还是说他们没料到放条蟒蛇来却无功而返?”
就在这时,阜怀尧突然道:“远舟。”
不仅是众臣,阜远舟也愣了愣,才回了一声,“臣弟在。”
阜怀尧淡然看着他,眼神无褒也无贬,“对付那条巨蟒,你有十足把握?”
只是一句话,就让阜远舟脸色微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变幻了数下,片刻后回答:“正面对上,有九成把握,若是突袭,恐怕是七成,当时……”他蹙起了眉尖,“当时提前发现了巨蟒的踪迹,只是凑巧。”
蛇类本就善于隐匿潜伏,如果他当时不是和甄侦以及那几个伪装成禁卫的影卫呆在安静的巷子里而是在人多走动的考场门外的话,他们不一定能那么及时发现巨蟒的踪迹,他多多少少会受一些伤也说不准。
自从他被誉为皇城第一高手开始,神才永宁王这个身份这五个字在百姓心目中就是一种皇家力量巅峰的象征,如果是他在考场被巨蟒袭击受伤了,对天仪帝不利的舆论比袭击了在场的考生要更为猛烈得多!
而且,也更易惹怒阜怀尧吧。
连晋看了一下九龙绕日帝座上明黄帝袍的男子。
阜怀尧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视他,眼神明锐,不动声色。
对视了片刻。
连晋缓缓收回目光。
阜怀尧做决定的事情素来不容置却,鲜有犯错,这一回,连晋却没了把握。
阜远舟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怒意的翻涌,抬头望见兄长冷丽侧脸的无波无澜,忽地就明白了子规和飞燕两大影卫之首突然大张旗鼓出现的原因,心里立刻翻江倒海,宽大的袖子下五指一动,紧紧握住了阜怀尧的手。
原来不仅仅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好引蛇出洞,还是为了护着他……
阜怀尧虽然没有回头,不过手里也微微加了些力道,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知道阜远舟瞒他很多事情,不过有这份自责之心,就证明他不是刻意的……有这份心,就不枉他开了这场赌局。
殿内几个重臣不是什么笨人,稍加细想就能明白过来其中含义。
连晋还是那张吊儿郎当的姿态,闲闲轻鼓起了掌,“这般玩弄舆论的手段,当真高明得很……”
他如是道,嘴角虽然是弯着的,眼里却不含一丝笑意。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手段,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这般角色,远舟能想到的不多。”阜远舟望向兄长,道。
一句话落地,激起的是一地的沉默。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众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个名单,只是……
连晋摇头,“玉衡虽然和大莽议和,不过那场仗也打怕了不少国家,他们不至于这么嚣张。”
楚故也摇头,“爷的手段大家都是领教过的,新帝登基三把火还没烧完,再大的官儿基本都缩着尾巴做人呢。”
有天大胆子的,那胆子现在还在地里埋着呢!
商洛程若有所思,“即使是范行知……”
他的话停到了一半,周度沉声接上,“那个老匹夫莫不是这么沉不住气?”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还真的想不出是什么人来,难道还会是什么隐世能人不成?
殿上,素来冷面的帝王也是面带思索。
连晋想了片刻,就觉得想东西真是太麻烦了,不耐烦道:“依臣看来,不如直接跑严舆一趟,去榆次山脉探个究竟,说不定就找到证据了。”
庄若虚立刻道:“元帅三思,榆次山脉可不是什么好闯的地儿。”
连晋没说话。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年折了那队人马在那里,他始终心怀愧疚,想要去收回战友的尸骨也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