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困兽之斗。
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对他好,只对他温柔地笑。
可是那个人是他哥哥,是玉衡的主子。
所以他错了?
所以他就要受这样的煎熬?
他不懂,他只是爱着那个人而已。
难道这也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他要遭到天谴,像是现在这样狼狈不堪地跌在地上爬也爬不起?!
阜远舟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里却是要命的悲伤。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忽然塌方了一样被数不清的石头堵得出不上气,他用力地喘息,肺部却只有刀割一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溺住了。
他难受地弯下了身子,想要抱住自己。
“远舟!?”冷不丁的,有人骤然打破了一殿几乎窒息了不会流动的寂静。来人清冷的声音掩饰不住焦急和担忧。
阜远舟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过来,狠狠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悲伤苦楚锁进那双曜石一般的眸子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正在靠近他的这个人。
在这个人面前,他从来舍不得让他担心让他难过。
身子毫不意外地被小心翼翼扶直了起来,那张冷丽华美让他朝朝暮暮魂牵梦绕的脸庞映入眼中,阜远舟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对他笑了笑,努了努鼻子,像是不好意思一般道:“皇兄,远舟没事,只是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凳子绊住摔了而已。”
听了他的话,阜怀尧就有些气了,带着淡淡的责备道:“太医不是说不要随意下床吗?摔倒了怎么不叫外面的宫人进来扶你??要不是皇兄回来,你打算在地上呆一晚上不成???”
阜远舟只是望着他,没说话。
看着他这般,阜怀尧的心里猛地抽了抽。
是啊,他一时忘记了,神才永宁王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容忍让那些宫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剑坠
阜怀尧不否认自己这一刻真的心疼得紧,不过面上不显,语气倒是软了下来,“地上凉,别坐着,能起来吗?”
阜远舟的眼睫颤了颤,望着他好一会儿张不开嘴。
他离自己那么近,近到那点无奈和温柔都看得真真切切。
这个人终日都是一副冰冰冷冷、以苍生为己任的样子,比天上的神仙还要难以靠近,唯有在这种时刻,他才知这个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是难以藏住百年的,一件是咳嗽,另一件就是喜欢。
皇兄是喜欢他的……
东宫那一夜,散落一地的纸张,凌乱疯狂的十四字,一醉解千愁的烈酒,骄傲的帝王念着他名字时眼底无力的挣扎。
痛苦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存在,甚至能够影响杀伐奖惩说一不二的皇兄都进退维谷……
这样的认知,让阜远舟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骨骼战栗着,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抱住他……
吻他……
占有他……
给他标上属于自己的记号,让他的眼里只能看见他的身影,想他枕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向天下宣告这个人是他的!
阜远舟忽然伸手搂住身前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男子,贴紧对方,那微低的体温压下了他一脑子的疯狂。
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阜怀尧有些不知所措,“远舟……?”
“皇兄,我疼,让我抱抱好不好?”他如是道,撒娇的语气尽数掩饰下了声音里低哑的悲鸣。
他疼,很疼,不是伤口,是心口。
阜怀尧看不见他的表情,果然被他的语气骗过,有些无奈揉揉他脑袋,“傻瓜,抱着就能不疼了么?”
阜远舟靠在他闷闷地点头。
“听话,告诉皇兄哪里不舒服,皇兄叫太医过来。”阜怀尧还是不放心,哄道。
“不要。”阜远舟任性道。
阜怀尧叹口气,带着商量带着纵容的味道,“不要就不要,先起来好不好?”
阜远舟喜欢他这种仅是对着他才有的语气,仿佛不管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皇兄扶我……”
“好。”
并非站不起来,只是只要能让这个人看着自己,他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何况只是撒个娇假装自己很虚弱。
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搀扶了起来,两人靠的很近,阜远舟几乎痴迷地看着他低眉认真的颜容,只是这几天相处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就让他失控如此,若是有一天被逼要离开这个人,他不知自己会不会发疯杀掉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