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暮纳闷,“你这么紧张干嘛?再大逆不道的话小爷也不是没说过。”刚才还弑君来弑君去的呢。
“你提着剑去闯皇宫我都随你,不过这话千万不能被爷听到,”甄侦摇摇头,“三爷的出身成谜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一个亲信提过用这个打击三爷,就可以在帝位之争里除掉他,结果被爷暗地里下令让人把那个亲信处理了,说这话的时候你是没看到,爷脸色当时那叫一个难看,我都碜得慌,我们之后谁都没敢再提过。”
这件事完全就是阜怀尧的雷区!
苏日暮:“……”
甄侦:“……”他挑了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日暮诚恳道:“你知道我现在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位陛下么?”
甄侦猜测:“手足情深?”
苏日暮摇头。
甄侦纠结:“公正无私?”
苏日暮摇头。
甄侦囧了一下,“不会是心怀不轨吧?”
苏日暮还是摇头。
甄侦怒了,“你就不能直说吗?”难不成和他呆久了也习惯了说话绕上一百八十个圈子?
苏日暮幽幽道:“做贼心虚。”
甄侦:“……”
苏日暮目光诡异,“掩耳盗铃。”
甄侦:“……”
苏日暮撇嘴,“欲盖弥彰!”
甄侦忍无可忍了,“你怎么就确定三爷就不是皇家子孙?”他这个皇家情报第一人都还不清楚呢!
“我倒盼着他不是皇家人,”苏日暮奸笑,“他是我舅舅的儿子的话,那他就是小爷的亲亲表弟了哈~~~”到时候就跟柳天晴是同一辈,得管他叫表哥,看他敢不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甄侦抽抽眼皮子,“这种事做做梦就好,你没见三爷和肃王安王长得挺像的么?”就凭这个便知道阜远舟八成是皇家人了!
苏日暮一脸不怀好意,“就单单你家陛下和他们都不像,莫不是他……唔!”
甄侦木着脸再度捂住了他的嘴。
狗嘴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迟早撕了它!!!
……
处理过白天落下的政务,阜怀尧回到乾和宫的时候,正好在殿外撞见为阜远舟复诊完准备回去的秦仪,便问道:“宁王现下身体如何了?”
秦仪俯身垂首,状似恭敬,和旁人没什么不同,他道:“殿下身体恢复良好,不过仍是不能有太大动作,能静养便最好了。”
阜怀尧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照这么看来,宁王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复原?”
秦仪大致地估摸了一下,“若是不妄动内力加重伤势,一月左右便可。”
“……嗯,多谢秦太医了。”想起之前自己将人气得跑掉据苏日暮所说还吐血的事情,阜怀尧有些尴尬。
等秦仪告退了,他才走进内殿,里面药味浓郁,刚换了药披着外袍的丰峻男子正对着一碗黑色的药蹙起了眉头,神色浓重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他是在研究那药是不是毒药呢!
阜怀尧失笑了一下,走过去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再不喝的话,变凉了味道就更奇怪了。”
阜远舟看他一眼,叹口气,拿起碗咕噜咕噜就往下灌——早死早超生神马的……
阜怀尧将一旁的蜜饯递给他。
阜远舟咬着蜜饯含含糊糊道:“皇兄还不沐浴吗?已经很晚了。”白天也就合眼了一个多时辰,根本不够睡。
“朕现在就去。”阜怀尧道,脱掉白色的外袍才走向后殿的浴房,心里倒是有些庆幸自家三弟已经提前洗了。
后面的阜远舟却突然问道:“皇兄,要远舟帮你擦背么?”
阜怀尧的脸僵了一僵,“……不用了,朕自己能搞定。”
看着步履似乎有些匆匆的兄长,心思绝对纯洁的宁王殿下奇怪地挑了挑眉——走这么快,皇兄果然很困了么?
走到浴房里的阜怀尧无奈地抚了抚额。
他觉得自己在阜远舟面前越来越落在下风了。
——愧疚……本就是插在心口上的一把刀。
内殿里的阜远舟唤人收拾过药碗之后便去铺床了,看到那个和华丽的龙床格格不入的布偶兔子时忍不住将它拿了起来,用力揉了揉。
套圈子小摊前兄长的明媚笑颜,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时候,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兄友弟恭,没有折磨人的相思没有化不断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