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却的意味,很快就听得一阵树枝摩挲声,一个暗色衣衫的男子从树上跃下,默默地看着这个从那天开始就无视了自己的女子,最后还是收回视线,行了躬礼,“属下白鸥鸟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花菱福的手攥成了拳头,眼神锐利地盯了他一会儿,慢慢将心底的火焰熄灭下去,才缓缓开口:“本宫的吩咐,你肯听么?”
白鸥鸟回答得很是干脆,就像所有尽职尽责的影卫一样,“但凭娘娘吩咐。”
花菱福漠然道:“那你就滚吧,别出现在坤宁宫。”
白鸥鸟滞了一下,“对不起,圣命难为。”
花菱福嗤笑一声,“那刚才是谁说但凭本宫吩咐的?”
“除此之外,什么都行。”
花菱福注视了他良久,忽然就泄了气,“滚出本宫的视线。”
“……是。”白鸥鸟起身欲走,不过身形僵了一下,他迟疑地开口:“小……娘娘,陛下准备对付您的父亲,这个您知道吗?”
花菱福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刺眼的讥讽笑容,“本宫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不少本宫出的力呢!”
白鸥鸟一愕,“你……”
“本宫怎么样?”花菱福笑得嘲弄,眼神怨毒,“陈盛华,你不记得就算了,可是他毁了我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怨恨,不亲自了结,她怎么会甘心?
四年的漫长苦等啊……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功德
坤宁宫。
阜怀尧望着正在吃补品的端宁皇后,道:“皇后近来身体如何?”
“多谢陛下关心了,”花菱福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巴,“本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身体底子好,害喜的症状没那么明显。”
阜怀尧也是第一次做父亲,不懂这些东西,也没有太多时间去了解,闻言,便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顾郸。”
花菱福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陛下总是这样,除了宁王,连自家孩子都不在意。”
阜怀尧愣了一愣,“皇后此话……”顿了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各种事宜,他确实连坤宁宫都不曾踏足太多次,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哪还会记得自己是个孩子的父亲?今天来坤宁宫,都还是被阜远舟提醒了才记起来的。
“其实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的,”花菱福淡淡地笑了笑,无甚在意的模样,就像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至交好友罢了,“你心就这么大,一个玉衡一个宁王,总该是满了。”
阜怀尧沉默良久,“是朕亏欠了你。”
“没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花菱福却是摇了头,“你心里有人,妾身心里何尝不是?你我……本就无情,又哪来亏欠之说?”
阜怀尧看着她,“皇后似乎心绪不宁?”虽说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以前她很少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
“大抵是有了孩子,便伤春悲秋了一些吧。”花菱福垂了精致的眉眼,语气风轻云淡。
阜怀尧往外面看了一眼,“陈盛华决心要留在你身边,朕拦不住。”
“这世间还有陛下拦不住的事么?”花菱福半真半假地道了一句。
阜怀尧有些迟疑,“朕以为,他在你身边,你心情会好上一些。”
“……妾身也不知道如何做才好。”花菱福微笑,笑容有些惨淡。
“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阜怀尧问。
花菱福看了他一会儿,摇头,“陛下你……妾身也不知该不该说你不懂感情。”
感情的事情,哪有对错之分?
就像她,无论对白鸥鸟是怎么样的态度,但是深夜孤枕入眠时,想到那个爱了半生的男子就守在自己的窗外,再多的怨恨也好,都通通化作了淡淡的安稳。
阜怀尧听罢,也没说话。
花菱福轻轻地抚摸着有些细微隆起的小腹,“最近,陛下很是忙碌?”
“……嗯。”
“您决定要对他动手了?”
“对。”阜怀尧颔首,狭长的眉眼里带着一丝歉意,“虽说范行知是你的父亲,朕的国丈……但国有国法。”
花菱福却是笑了,“陛下您忘了,要对付他,第一个拍手称快的就该是妾身啊!”
阜怀尧望着她。
花菱福面色见寒,“当年他亲自送妾身上花轿的脸……妾身这辈子都忘不掉!”
与所爱之人四年生离死别,只因为那个被唤作父亲的人的一己私欲,她……怎么能不恨?
阜怀尧淡淡道:“仇恨不过过眼烟云,他终是要死的,死了之后就什么冤仇都了尽了……皇后总是要放宽心才是,这件事,你莫要插手。”难保范行知不会狗急跳墙,虎毒食子这种事他可做的不少。
花菱福微微闭眼,平息自己眼中的火光,“妾身明白。”
现在陈盛华还没死,她还有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她冒不起险。
“皇后多加休息,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阜怀尧道,起身准备离开。
“陛下。”花菱福却忽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