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川紧盯着前方，侧脸像雕塑一般立体，也像雕塑一般冷冽。

她是白痴吗？他会和她计较这个？

他的脸色是冷的，但池南川不得不承认，心底某一处仍有些暗喜。

因为她陷入困境时，是打电话向他求助，而不是唐慕言。

叶舒萌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脱险了，她就开始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了。但当时她一片狼狈，脑中只有他。

明明是在他们关系最僵的时候啊……他肯定又会觉得她矫情了。

叶舒萌越想越不自在，很努力地想要解释些什么。

“很抱歉麻烦你，但其他人没有接我电话，所以……”叶舒萌试图让事情变得合理一点。

却想不到这话让池南川的心情瞬间跌入了冰点。

她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在开一场很重要的会议。遇到这种事，他完全可以派人解决，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立刻抛下工作来了。

可听听她说什么？其他人没接电话，所以迫不得已才找他，他是她的第几个选择？

“你还找过谁？唐慕言吗？”

他才是她的第一人选，而自己只是一个备胎？

他的声音很危险，听得叶舒萌一抖。气氛好像比刚刚更恐怖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池南川冷笑。“也对，你那么喜欢他，出了事肯定第一个想到他，你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向我求助吧。”

这话感觉夹枪带棒的，他这份怒意简直莫名其妙，叶舒萌不知道他究竟介意些什么。难道他不是很讨厌她麻烦他吗？

“我……我知道你很忙，不想麻烦你。”

这个借口真够冠冕堂皇。

池南川一语不发，一脚踩油门，飙得更快了。

……

回到家后，叶舒萌赶紧洗个澡。刚才黏了一身泥，浑身难受。

“阿嚏——”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忙关了空调。

明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感冒。

于是去了厨房，切了几片生姜，准备泡姜茶。

他刚刚也淋了雨……想到这，叶舒萌犹豫了一下，又再切了几片，泡了两杯姜茶。

他帮了她，她做点事情回报也很正常吧。和他相处变得很怪异，她做每一件事情都会想很多，要给自己找很多借口。

“笃笃——”叶舒萌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没人回应。

她想了想，推门进去。

池南川坐在大班椅里，正在抽烟，整间房冷森森的。

他故意不开门？就这么讨厌她吗？

叶舒萌有点受伤，但还是把姜茶端过去，放到他书桌上。

“喝一点吧，免得感冒。”

他不扫一眼，冷着脸，用那种森森的目光望着她，盯得叶舒萌有点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她应该立刻走掉的，可两只脚完全不听使唤，钉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偷偷咽了口口水。“怎、怎么了？”

麻烦他是她不对，但他也不至于这生这么大气吧？

他的眼神都要把她给盯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池南川的声音幽幽冷冷的，还夹杂着一丝讽刺。“既然讨厌我，就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叶舒萌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再一次被深深伤害了。苦笑。“那我搬走，或者离婚，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这样你满意了吗？”

听上去似乎很可怜，听上去她似乎是受伤的那一个，可该死的，她装什么委屈？明明是她巴不得想搬走想离婚。

“你就这么想离婚？”

明明是明知故问，可池南川仍问得很认真，双眼将她紧紧地，紧紧地锁住。“说，你就这么想离婚？一定要离？”

答案不是肯定的吗？可为什么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叶舒萌低着头，咬着嘴唇，脸逐渐发白。

不知用了多少力气，她才从身体里挤出一丝勇气。“是……”

她的声音很低，颤抖着。“我想离婚。这对你我都是一种解脱，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很辛苦，我想你也是。”

这段时间，他们就像两只刺猬，拼命刺激对方，可也伤得很重。她不想再彼此折磨下去了，她快要痛死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他又自取其辱了，池南川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凄凉。打出生到现在，他就没觉得自己这么可悲过。

对池明曦的爱也曾折磨过他，但没有伤得这么深，他也未曾觉得自己这么可怜又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