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从石凳上起身,逼近陆行焉身前。
他练了太多的邪功,周身都是浑浊的气息。
陆行焉和他练同样的武功,她总是担忧自己也有一样的气息。
她对他的不喜欢,对他的厌恶,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你能医好谢公子,背叛师门之事便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压下来,如一座无形的高山。
“我要保护谢郎,是我之事,与奈何府并无关系。宗主不必看在谢郎的面子上留陆行焉,也不必因谢郎就要杀陆行焉。”
她转身而去,宗主看着她的背影,只有一个念头。
她长高了。
陆行焉离开奈何宫的时候,还未脱稚气,身形也不似如今修长。
奈何宫最得意的杀手,今已成为最娇美的女人。
谢公子刚回到住所,便问道一股浓浓的糊味。
陆行焉扔在火盆里的衣物还未烧干,谢公子认出那是她今日穿过的衣服。
“你烧衣服做什么?”
陆行焉怕自己身上染了别人的味道,被狗鼻子谢公子闻出来。
“被树枝勾破了,留也不是,扔也不是,既然带不走,不如烧了。”
谢公子并未多想,他回屋还未坐下,陆行焉忽然抱住他:“收拾行李,我们今晚就离开好不好?今夜满月,可以边行路边赏月。”
就算谢公子同意师兄和他们一起,陆行焉也不愿师兄打扰他们。
谢公子想了想那画面,倒是诗情画意。
陆行焉温温柔柔笑着说:“我从没见过满月呢。我第一次看满月,想和你在一处。”
他不知这女人骗人时最动情,竟受她蛊惑,轻易答应了。
陆行焉却没料到,仍被赵行风给拦截住了。
陆行焉不愿谢公子知道自己今日见了什么人,她要抢在赵行风之前开口。
她若质问赵行风为何在此,赵行风肯定会说出她今日与宗主会面之事。
她只能说是自己请赵行风来的。
“我师兄通晓医术,有他路上照应,我会很省心的。”
赵行风和谢公子对视一眼,都有疑虑。
谢公子道:“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陆行焉面不改色:“我怕你不答应。”
赵行风也不算是外人,谢公子虽不情愿和第三个人一起走,可既然陆行焉有此安排,也是为他着想。
更重要是,路上多一个人同行,便有人驾车,有人守夜,这些事再也不必陆行焉做。
“我怎会不答应呢,万事有赵兄去做,你便能多出时间陪在我身边。”
赵行风听赵公子如此称呼他,赶忙说道:“谢公子喊我名字即可,不必如此称我。”
陆行焉见谢公子没有说什么,便也没有说什么。
可她一路上还是在想怎么甩掉师兄。
可谢公子,从不是个像她这么别扭的人。
他在关山可以和关山的人相处,在宣阳城可以和宣阳城主打交道,自然也能和赵行风打交道。
奈何府里出来的,都是低贱惯了的。
平时宗主就是天,是神,宗主让他做猪狗,他不敢做牛羊。
谢公子理应是宗主那样身份地位的人——眼下谢公子要他陪喝酒,赵行风也不知是喝还是不喝。
陆行焉抱著拾来的树枝,扔进火堆里去。
赵行风站起来说:“师妹,我来就好。”
陆行焉道:“你陪谢郎喝酒吧。”
若是能喝倒赵行风,将他扔在野外也不错。
谢公子道:“你不必管她,她就喜欢干这些男人干的活,酒量又浅,你来了,我倒是有个伴。”
赵行风端着酒杯,木木讷讷一阵。
“我师妹不是酒量浅,她不能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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