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突然想起之前他劝她接下《茧》这部剧的时候,她语气近乎于哀求的对他说,我不想接。
包括刚刚,他都完全没想过这种事情。
因为她活得太潇洒了。
一个潇洒又肆意,自信且骄傲,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生活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阴霾的人,让人很难联想到她的童年其实是这种情况。
向歌侧着头,人重新靠回到沙发里,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是啊,怎么办呢?”
没有别的办法,根本原因如果不给出来,就算让向霖亲自出来也没有用,甚至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宋执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有点烦躁。
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让公关想别的——”
“会影响到的啊。”向歌突然打断他。
“什么?”
“如果说了,他会被骂啊。”
宋执一怔。
“就算我没什么名气,但是这件事情目前来看好像也挺大的了吧,他会被人肉出来啊,可能还会被记者堵,毕竟现在家暴也算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向歌呢喃似的,“他已经五十岁了。”
宋执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向歌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头痛地按着后脖颈:“好烦恼,怎么办才好。”
宋执回过神来,几乎不可思议:“你是圣母吗?这种情况你考虑的是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你还要去考虑别人怎么办?”
向歌抬头,一本正经说:“我说了如果他老了,赚不了钱了,我会给他钱,他如果因为这样找不到工作,我会很麻烦啊。”
宋执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没拆穿她。
安静几秒,他突然开口问她:“恨他吗?”
向歌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坦然的看着屏幕里的人,没正面回答:“我不想见到他,但是也不希望他再出事情了,如果他真的意识到了自己以前都做了些什么,那么用余生的孤独赎罪就足够了。”
她说完,看了下表:“老板,我要去剧组了,就算天塌下来也得把今天的班上完,要不然白导会杀了我的。”
宋执没说什么,看着她那边挂了视频,回身靠回到老板椅里,抬指锁屏,才仰起头来。
向霖就坐在旁边沙发里,低着头,有大颗的水滴落在沙发下昂贵的厚绒地毯上。
宋执平静的看着他:“您有个好女儿。”
向霖嗓子哽着,发哑:“我谁也对不起,我本来没想着有谁还会对得起我。”
宋执微微直了直身子,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搭在一起:“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不能用她这种模式来思考问题,我是个商人,我辛辛苦苦一手带起来的人,不能折在这里,这种事情处理不好,被道德绑架起来会非常麻烦。”宋执近乎冷酷的看着他,“您愿意配合我吗?”
*
和宋执结束视频通话以后,向歌犹豫了半分钟,才磨磨蹭蹭地去了剧组。
宫茉开车送她,好在现在的戏还是在学校里拍,并没有出现那种狗仔堵在门口的情况,就算有也全部被学校保安凶光了。
即便如此,向歌依然心里满怀不安,人摸进来,刚好撞见端着个水杯往外走的白远道。
白远道看了她一眼:“跟做贼似的干什么?”
向歌舔了舔唇角,垂下头:“白导,我迟到了。”
“那还不快点进去?”
向歌松了口气,乖乖“哦”了一声,老实巴交的溜进去了。
教室很大,墙边贴着坐着一排工作人员,顾怡正在和旁边几个场务小女配聊天,一见到她进来,大家你戳戳我我怼怼你,视线全部过来,瞄她。
白远道此时人没在,顾怡用好似刻意压低,却完全足以让旁边的人包括向歌听到的音量冷笑了两声:“我前两天看到一个微博,说拾荒老人在垃圾堆搭了个棚子,每天靠捡饭店里的剩饭活,我真的没办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旁边一个小演员低低呜了一声:“我最看不了这种新闻微博什么的了,他的儿女怎么都这样啊,给老人一点照顾能花多少心思,怎么能这么狠心。”
“连父母都不管的人,你指望她是什么善茬吗?这种还算是人吗?畜生吧。”
“真希望这个世界上不赡养老人的人渣全被雷劈死。”
顾怡轻咳了声,提醒似的扫了她们一眼,就好像最开始不是她提起来的一样。
季然眉皱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向歌听着她们越来越大声的讨论,坐在旁边看今天的剧本,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对于她们说些什么,故意给她听还是怎么样,她倒是不怎么在意。
她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宫茉,却突然站起来了。
宫茉个子不高,却因为常年冷若冰霜的表情气场显得格外的强,此时娃娃脸的女人腮帮子微动,似乎是磨了一下牙,抬脚就要走过去,被向歌眼疾手快拉住了。
向歌斜眼看着她:“你干啥。”
“我空手道黑带。”宫茉简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