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似是绝望和希望交错重叠地纠缠在一起,长发散落紧紧地贴在脸颊,原本那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却沾满了雨水和血液,从额际上缓缓地向下淌,那一双眼眸更是充满了担忧和恐惧,看起来狼狈不堪吗,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正在给自己清理伤口的医生,惊恐和担忧充斥着她身上所有感知。
那医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已经支撑不住地昏迷了过去,耳边最后响起的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归晚再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白茫茫的布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褥子,白色的床单……
这里是医院!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一直充斥着她的呼吸,余归晚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撑自己的身体,可是一阵剧烈的刺痛从手臂上传来,这一阵疼痛提醒着她那一场车祸并不是一场噩梦,而是脑海里真实存在着的记忆。
我昏迷多久了?余归晚只记得自己在昏迷前见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伤者用担架抬进了救护车里,然后就是一个医生给她清理伤口,可是她没有见到莫辰逸,耳边突然想起一阵来回走动却又迅速的脚步声,同时还有医疗器材相互轻碰发出的响声。
余归晚再一次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她这才看清楚,偌大的病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连个护士也没有。
手臂上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紧紧蹙眉,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幕幕的浮光掠影的画面,耳边似乎也想起一阵刺耳的撞击声,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身体,就像是疯长的蔓藤一样,那一丝疼痛迅速占据了她的身体,然后渗入她的骨髓。
她只记得在那两辆车相撞的那一刻,车内的安全气囊突然弹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扑在自己身上的莫辰逸一声压抑着痛楚的闷哼。那一瞬间,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要将她硬生生地吞食入腹,她瞪大望着那一张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庞,下一刻的时候她已经晕厥过去,再也不知道其他事情。
——莫辰逸,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记得他的血液滴在自己的额际上,然后缓缓地躺下来,呼吸中充斥着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儿,她想吐,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想到这里,余归晚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见到莫辰逸,一定要见到他,而且她很有可能真的怀宝宝了,他一定不能有事的,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余归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胀 痛得的厉害,她忍着泪水不让落下来,心里只想着他不会有事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褥,匆忙中就想要下床,可是双腿刚刚沾到地上,还来不及扶住床橼,却又因为整个人颤抖得不能自已而跌倒在地上。
入了秋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地板更是一片冰凉,透过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渗透到她的皮肤上,然后钻入她的骨髓。
除了令她战栗不已的冰冷之外,心里更是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她在害怕,害怕他真的会出事。。
心里越是想着,眼睛越是胀痛得厉害,似是有泪水即将滚落下来,她却紧紧地咬着牙,双手攀住床橼挣扎着爬了起来。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运动而有轻微的撕扯,殷红色的血丝立刻就渗透了纱布,一丝,一点,就像是皑皑白雪中盛开的红梅,说不出的妖艳。
她用力地扶住床沿,困难地直起身子,强压下心口剧烈的痛楚,不顾一切踉踉跄跄地从病房里跑了出去,甚至有些慌不择路,刚一出病房的门就撞上了一个刚要进来给她检查伤口的护士,那护士将她一脸恐慌的样子,也被吓住了,趔趄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回过神来的时候,余归晚已经朝着询问台的方向跑去,那护士只能朝着她追过去,在她的身后喊道:
“小姐,你别跑啊!你的伤口还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余归晚对那护士的话充耳不闻,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要见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他们没有结婚,他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询问台跑去,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恐惧和不安充斥着她的心脏,就像是可以不断变大的幽灵一样,一寸一寸吞噬着她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