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的。”莫唯一咬着下唇,脸色有些焦急,自己刚才的那一句话好像伤害了她?
回到病房中,余归晚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窗前将那一层厚重的窗帘拉开了一些,外面还在下雪,斑驳的路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枝桠也有白色的雪花,就像是一瞬间开满了没有芳香的梨花一样。
有风,穿梭在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巷,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花飞落下来,就像是无数扯碎的棉花球从高空中翻滚而下。
玻璃窗上,偶尔扑过来的雪花调皮地撞一下,然后又翩翩地飞向一旁。
“辰逸,你看,下雪的时候是不是很美?”余归晚转过身,目光的焦距落在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唇畔的那一抹笑容极浅,却透着这世间最深沉的悲痛。
余归晚依旧努力地让自己微笑,声线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眼眶里似有泪水缓缓地涌出来,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却又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她说:“莫辰逸,你不是说,今年下雪的时候,你会陪我一起堆雪人的吗?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还躺在病床上?为什么就不肯立刻醒过来呢?难道你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吗?”
“晚晚……”莫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我没事,我很好。”抿唇,余归晚浅浅一笑,然后拿起桌上的包包,大步离开了病房,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的耳边不时响起莫唯一说的,如果我哥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不,辰逸一定就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他答应过她,要带着她一起去欧洲旅行的,还有很多情侣之间的事情是他们没有做,他怎么可能会将她一个人扔下来不管呢?余归晚在心里反复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些。
她给杨静打电话,她害怕自己会立刻倒下去。
咖啡厅。
比起窗外,这里温暖如春。
这个时间的客人并不多,空气里流淌着小提琴的曲子,悠扬而又缠绵,像是梅雨时节连绵不断的细雨。
如柳絮一般的雪花依旧在下着,远处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暗沉。在余归晚的记忆里,以前的平安夜很少有下雪的时候,外面的人行道上出现了很多亲密的情侣,他们紧紧地牵着彼此,不时朝着对方说些什么,脸上的那一抹幸福怎么都掩饰不住。
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窗贴了很多妆点圣诞的艺术品,门口还摆着一个两米高的圣诞树,有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侍应生给这个时间段的客人派发礼物。
余归晚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手里把玩着圣诞老人送给她的一只“小猴子”,不时侧过脸看一眼窗外街道上的行人。相比起她的冷清,其他的客人都是有说有笑的,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一直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朝她招手的杨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每一次约会她好像总是迟到。
“别告诉我,你又在半道上堵车了?”
“亲爱的,你也太了解路况了吧!的确堵车了,你不知道,在市中那地方堵得死死的。”杨静一边脱着自己的羊毛呢外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她走得有些急匆匆的。
余归晚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大有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了解路况,是我太了解你了。”
“那个,今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杨静讪讪地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不经意之中犯下的错误,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确定到时候不会心疼你的钱包?”余归晚半眯着眸子,涌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杨静嘴角一抽,故意笑米米地说道:“不就是一顿饭吗?大不了钱钱不够的时候把我压在餐厅里洗半个月的盘子,所以,看着我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小静,你就别贫了!”余归晚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不是想让你开心一些吗?”杨静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唇角抿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笑吟吟地说道,“亲爱的,今晚上可是平安夜,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也是咱们俩一起度过的,在守望者喝得开心了,一直到后半夜才回去……”
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不管是她,还是余归晚,她们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再也找不回以前的那一种感觉了。
“现在想一想,不过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却已经觉得很遥远了。”
余归晚沉默着不说话,双手捧着装满温水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她敛着眸,胸口那一处柔软的地方微微动了一下,飞快地涌出一股暖意,缓缓地将她的心脏包裹起来,分明是隔得那么近的事情,可是,她差一点就记不起来了。
或许是变化太大了,让她至今都觉得这只是一场梦而已,等梦醒来的时候,一切又都会恢复原样。
“小静,说点最近开心的事情吧!”
看着她的脸庞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杨静的心微微沉了沉,她认识的余归晚一直都是那样,既然再不开心,她也会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一切都安好,就算是在她这个最好的朋友面前,她也会隐藏得很好。就像现在这样,她分明很不开心。
“给你讲个笑话吧!就是前几天发生在我们办公室的事情,我们公司最近招了几个大学刚刚毕业年轻人,其中就有一个看起来很清纯而且长相也卡哇伊的女孩子。有一天中午,几个男同事闲着无聊就在一起聊天,她很好奇他们聊天的内容,也就凑了过去,几个大男人能聊什么,还不是一些某岛国的动作大片,那个女孩突然就问他们,你们刚才说的雅蠛蝶是什么意思啊?这几个男人顿时就愣了,这年头还有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吗?其中一个连忙解释说,雅蠛蝶的意思就是加油,嗯,就是加油的意思,几天之后,就是我们公司内部举行的篮球比赛,因为这个女孩子平时跟那几个男人的关系也不错,就主动给他们当拉拉队,于是那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孩大声喊着:雅蠛蝶,雅蠛蝶……当场,所有的人笑到都崩溃了,就连球场上奔跑的队员也笑抽了……”
很平常的故事,配上杨静夸张的语言和动作,顿时就变得非常搞笑。
“扑哧——”余归晚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鼻子酸酸的,小静应该是看出来她此刻的心情不太好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卖力地让她开心。
杨静微扬起那一张精致的小脸,好不得意地说道:“很搞笑吧!而且这是真实的,至今还在我们公司流传呢!”
她敛了眸,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一脸认真地说道:“小静,谢谢你。”
“傻瓜!你谢我做什么,我们一直都是那么好的朋友,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悲伤的样子。”杨静抿着唇,没好气地说道。
“嗯,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别总是跟我那么客气,下次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就真的不管你了。”
“亲爱的,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
守望者酒吧。
或许是因为今晚上是平安夜的缘故吧!这里的气氛比往常更加的浓烈,重金属的音乐声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人群里,那些穿着性感而又妩媚的女子大方地跟身边的男人调笑着,一杯又一杯烈性的威士忌下肚,早已经面红耳赤。
大厅里的空气有些浑浊,女人的香水味儿,酒精的味道,还有烟草的味道……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安静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酒杯,从那一点星芒袅袅升起的灰白色的烟雾迷离了他的双眸,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深邃。可是,他的眸光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此刻焦躁不安的心情,他似是在逃避什么,目光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样的他,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易扬低头沉默着,那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一直都在做恶梦,梦里面全都是凌薇的影子,他甚至看到她坠楼那一刻眼睛弥漫着浓烈的恨意。
“易扬,救救我!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凌薇带着哭腔的呼救声似是回荡在他的耳边,那样的凄厉。
“救你?”
“易扬,救我!求求你,就看到我这么多年爱你的份上,就看在我们之间曾经有那么多快乐的回忆……”
他想过要救她的,可是他恨她,是她毁了他一辈子,而且毁得那样的彻底。
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冷不防,立刻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易扬才平静下来,他拿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杯威士忌喝了下去,连续几天晚上的失眠,再加上那些出现在梦里的场景,让他的精神几乎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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