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怎么这么傻呢！她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家太后一定会哭晕过去的，还有她老爸，那老两口肯定会连夜坐车赶到曲市……

杨静别过脸，不着痕迹地抽身而出，往后退开了一步。季翰林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松开了她，内敛的双眸微微闪了闪。

她哭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挡不住。她孱弱的双肩微微颤抖着，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安静的夜色里，万籁俱静。

季翰林的心猛然一痛，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他大步走上前，用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不管她如何用力地挣扎，他都不肯松开自己的双手。

杨静突然趴在他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仿佛是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出来，那么多个深夜，她总是会梦到他们死去的孩子，浑身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液，一步一步，朝着她爬过来，眼神里带着怨恨的目光，他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救我……

然后，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脸上爬满了泪水。

他的胸前湿了一大块，那样滚烫的泪水渗透了单薄的衣料，狠狠地烫伤了他的皮肤，一寸一寸地腐烂。

空旷而又安静的林荫小道上，两个孤寂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光拉得长长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得累了，只剩下轻微地哽咽声。

季翰林轻轻地松开她，宽厚而又温热的指掌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指腹生了一些薄茧，缓缓地掠过她的皮肤，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带起一阵触动心悸的微痒。他突然紧紧地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那样的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身子揉碎一样，杨静不由得蹙眉，她没有挣扎，任由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席卷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让她自己知道，她一直都活得好好的。

“傻丫头，对不起，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他紧紧地抱着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际。

一字一句，悉数落进她的耳中，心尖儿微微颤抖了一下，杨静轻轻地推开他，眼圈儿依旧红红的，眼眸却亮若星辰一般。

“你喜欢孩子吗？”她突然问道。

季翰林微微一愣，只当她是尽快想要一个孩子，随即缓缓地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说道：“我当然喜欢，你要是不怕辛苦的话，以后我们可以生个十个八个的……”

当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通常情况下，女人都会变得娇羞，然后红着脸瞪他一眼，娇嗔地说：你把我当成母猪吗？生那么多个！通常，女人这样回答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幸福。很多人都说，一个男人若是爱你的话，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给他生个孩子。

她的脸色腾地一片惨白，在昏暗的夜里，他看不清楚她的异样，只当她是欢喜的。

杨静自嘲地笑了笑，他那么喜欢孩子，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很难受孕了，没有孩子的婚姻不会完美，她见过太多的家庭，因为女人生不出孩子，最后只能走到穷途末路。曾经有过那么多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最后却怎么都抵不过一个孩子的存在。

她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难道要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他吗？让他一辈子内疚么？她做不到那么狠心，即使她得不到幸福，她也想要看到他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你说，好不好？”季翰林微微笑着，眉目如画一般。

光线有些昏暗，站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他却依旧看不真切她的神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厚重的阴影，遮住了她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异样。

一阵微凉的夜风拂过，挟着一丝潮湿的腻味儿，如雾般的蒙蒙细雨沾湿了她的发梢，也湿了她的白色的衬衫。

“阿嚏——”杨静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只觉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地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臂膀。虽然已经是暮春了，但是早晚的温差还有些大，这样的雨夜更是比平日里冷上许多，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下车的时候有些匆忙，外套落在了他的车里。

季翰林不由得皱眉，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杨静挣扎了一下，却始终都坳不过他的厚脸皮，只能顺从地用他的外套裹紧了自己。

看着她一直沉默的样子，季翰林只以为她是想起了那个失去的孩子，心口隐隐作痛。他轻轻地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语气轻柔得如同柳絮飘零：“傻丫头，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一定会有的，现在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忘记了，那是我们的新房，你就真的不想看看吗？”

杨静微微愣了一下，她确实已经忘记了，这里是他的公寓，却也是他们一起决定打算将这里的房子重新装修，作为他们的新房。后来，他回了苏黎世，她再也没有提过关于他和她的未来。

她微扬起精致的小脸，就那样安静地注视着他，幽深的眼眸如同一汪清泉，波光流转。

季翰林敛眸，微微勾了勾唇角，眸中晕染了一丝宠溺的笑意，故意用轻快地语气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说不定我会以为你被我美色迷惑，然后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