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留下的蜜蜂就那么静静地趴在那里，偶尔还会抬起两只前肢搓一搓，对它而言，人类打算做什么都与己无关。

直到它的眼中映出来了一群忙碌身影——所有人都来到了门前，他们帮忙一起移动着障碍物，拆下封门的木板。

不久之后，一只握住门把的手惊飞了停留许久的蜜蜂。

“出发？”楚铮问。

“嗯！”林灿点点头。

门开了，蜜蜂似乎很开心可以重获自由，它迫不及待的跳着舞飞往了外面。月光之下的蜜蜂身上出现了莹莹的微光，柔和却又让人不得不注意，就好像一盏指引前路的灯。

时隔两日，楚铮和林灿走出了这道门，站在了夜空之下。

宁静的校园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万籁俱寂，从身后的门内投射出的灯光照亮了门口的阶梯，前方的体育馆也隐约可见灯光，更远的两栋教学楼和宿舍楼却漆黑一片，它们仿佛都陷入了沉睡。透过月光，可以看到远处被教学楼遮挡住的研发楼一角，那里就是目的地。

楚铮毫不犹豫的跨入了这片黑暗之中朝着那点荧光走去，林灿紧随其后。

蜜蜂不紧不慢的在前面飞着，时不时还会停在树上，路灯上，雕像上，反正它想停在哪里就停在哪里，它就是大自然中一个自由自在的生灵，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跟在蜜蜂后面的两人默契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和在极乐坊时一样，楚铮在前林灿在后。

空气里充斥着让人作呕的味道，林灿这一路上看到了无数没能及时躲进室内从而丧命之人的尸骸，他们富含蛋白质的肉和内脏都被那些蜜蜂的酶分解成了液态食物带走，留下的只有套着衣物的骨架，还有覆在光秃秃的头骨上的头发。尸骨们有的层层叠叠，有的三五成群，从他们的姿势可以看出临死前的状态。

体育馆外面，这样的尸骨也不少，林灿甚至在紧闭的大门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事物——郑仪的手机，手机旁那具趴在门上的尸体穿着林灿在三楼找到的旧校服，它旁边的那几具骸骨穿着和它也一样，不过他们带走的武器和食物倒是不见了踪影。

林灿别过头不愿再看。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走在前面的楚铮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林灿顿时开心了起来，没有什么能比楚铮的肯定更能安慰他。

“喂，楚铮，谢啦。”林灿快走几步赶上了楚铮，与他并肩而行。

“我只是实话实说。”楚铮目不斜视，紧盯着前面那只喜欢磨洋工的懒蜜蜂。

林灿不以为然，他拍拍楚铮的肩膀，笑着打趣道：“实话都这么好听，再说两句来听听。”

“.......”莫名其妙的看了突然嬉皮笑脸的林灿，楚铮加速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这次林灿没有再追上去，他悠闲的跟在后面小声的哼起了歌。

并不优美的歌声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突兀，虽然林灿已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一字不漏的飞到了楚铮的耳朵里。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楚铮停了下来，林灿的歌词立刻变了。

“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再多的险境，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小弟我全都陪你走呀！”

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楚铮继续前行。

因着林灿那走了调的歌儿，原本肃杀的校园中多了一抹滑稽，那些紧随人后企图迷惑人心名为恐惧的幽灵全都捂住了耳朵遁回了藏身的黑暗中。

不远处的综合楼像是一头吃饱的鬣狗趴在阴影之中，只有三层楼的高度让它相比教学楼和宿舍楼都要矮小，但是如果因此轻视它的危险性，下一秒它就能教会猎物什么叫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懒蜜蜂在离综合楼不到50米的地方突然一改之前自由散漫的作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条存留了片刻的光带，指引着林灿两人从综合楼的东门进入。

在他们获得的信息片段中，研发楼的东门是直通大厅的，而西门进去才是上到二三楼的楼梯。

这也意味着，同行的两人将分开前往各自的战场。

“楚铮！加油！”林灿朝着楚铮伸出了右手。

楚铮微微一笑，击掌，转身，边走边把迷惑蜂群的药迅速涂抹在身上，永远动作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