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定期会出去,出去以后会带孩子回来。有流浪的人看到了好看的小孩子会给她打电话,以此获得奖金。她还会去人贩子那里领孩子,因为长期合作,又比卖给普通人家变数少,所以可以挑选到孩子里最好看,最优秀的。”
这些孩子们的构成也和之前陆司语推测的差不多,被拐的儿童,离家出走的儿童,还有那些父母双亡,亲戚不愿意抚养的儿童。
城市里本身是有很多这种孩子存在的,他们也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价值,是鱼娘娘把这些孩子聚集了起来。
“那些孩子的年龄都是多少?”
“我那时候是那间房间里面最大的了,大部分的孩子都没有成年,正是懵懵懂懂的年岁,我碰到过很小很小的,只有两三岁的样子,阿姨懒得照顾她,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一些的孩子,尿布湿了也没人给换。生病了就自己挨着。”
“我照顾过一个七岁的孩子,是在一年级的放学路上被拐来的,长得特别纯真好看,最初她很不适应,会哭,半个月后,就很开心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会教给她一些简单的字,可惜,她不是太聪明,很快就被两个男人带走了。阿姨说,有一些人,就是喜欢小女孩,我想,她大概被当作礼物送人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戴小曼说着话,用手拨弄着耳垂,她的耳朵上还带着精美的耳环,说着这些感觉恍若隔世。
宋文继续问她:“你那几年过着怎样的生活?后来又是怎么和程默在一起的呢?”
戴小曼回忆着:“我们住在比较旧的小区里,阿姨会照顾我们的生活,有人会给我们发衣服穿,发生活用品。每天下午,我们有一定的自由时间,和阿姨报备以后,就可以下楼,可以晒晒太阳,在院子里跳绳,去附近逛逛。如果有大人问,就说是来这里探亲的。没有人想要离开,那样的生活还挺舒服的。”
“有一次聊起来我才知道,阿姨原来是一位妈妈桑,她和我说,有的孩子会被卖去做妓,有专门的皮条客管理。但是我聪明而优秀,以后会给我找个好人家。”
“那时候我们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自己的旅行箱,我们经常需要搬家,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带着自己的旅行箱从一个小区搬到另一个小区。有专门的一辆车来转移我们,我们的室友也经常更换。”
如果不去调查这些,宋文难以想象,这个城市里还有这样的一群孩子存在。
他们像是处在和现有的社会体系完全不同的一种体制里,孩子们在抱团取暖。
他们像是一个鱼群,向着同一个方向游去,随后被分化,甄别,派上不同的用场。
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将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还对那些养育他们的大人感恩戴德。
“最后剩下的那些女孩子,被要求必须要聪明,情商高,懂得怎么取悦男人,要长得漂亮,身材要好,有些女孩子,甚至被拉去小诊所做整容的手术。她们会给我们评级,越是漂亮的女孩子,对于他们而言,就越有价值。”
陆司语记录着,看起来,那些笨的,丑的,还有倔强的,或者是不听话的孩子,都逐渐被淘汰掉了。
只有少数的,像是戴小曼这样美丽而优秀的,才有机会去为他们效力。
“我被养到了十八岁,也就是这样的生活过了四年,有个男人过来和我谈了一次话,给我看了程默的照片,然后他把程默的事情都告诉我,又把我需要做的事情告诉我,他给了我全套的证件,给了我一个手机卡,办好的银行卡。我学着写了一天戴小曼这三个字,练到熟练,背下来身份证号,从那以后我就叫做戴小曼了……”
“我被培训了半个月,默下来一套我的简历,我的过去是被编造的。我被告诉遇到问题怎么回答,如何处理和其他人的关系,特别需要了解程默有什么习惯,有什么喜好。甚至告诉我,怎么去接近他的孩子们,他们的生日是什么,让他的孩子们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