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昱回来,那个匪首却没跟来,甚至没派人跟着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这群人对古昱竟然一点也不防备了。
中年人之前开过枪,刚刚年轻人追赶他时又连开了几枪,这动静足够惊动其他人了,可现在只有古昱和四名抬伤员的人出现,我不免感到奇怪。
但我没问,只要古昱没事就好,他轻轻背起我走出屋子,年轻人已经绕到正门,外面没人守着,那些人把伤员抬走就没再出现。
古昱往村外走,也没人拦着,走在出村的石板路上,我本想搜索一下,看匪首和他的手下都在什么地方,不过想到尸斑的增长速度,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年轻人在我们前面带路,他丝毫没有先向匪首请示的意思,带我们直接出村,村口的几名守卫也不见了,匪徒们仿佛彻底把我们遗忘了。
我们顺利离开村子,走上更加崎岖难行的山路,年轻人却健步如飞,古昱背着我一步不落的跟着他,步伐稳健,我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我回头看了眼村子和它周围的梯田,来时看到的那几个在田里工作的人也没影了。
年轻人带着我们踏入一条隐没在草丛间的小路,顺着这条路下山,穿过一道山谷,又翻过三座海拔五六百米的荒山,我们进入了一大片茂密的山林。
这片区域找不到一丝人类活动的迹象,年轻人说,这地方当地人都不会涉足,他家就在这片老林子的另一端,也要翻三座山才能到这,他小时候好奇,不顾老人的告诫偷偷跑到这片林子里玩,僵尸倒是没见过,不过他发现林子里的动物和虫子都极少,他对花花草草没感兴趣,所以来过几次便失去兴趣。
而这片林子只是死人沟外围的山林,还没到禁区中央,他因为过早的对‘禁区’失去兴趣,所以真正的死人沟他也没进去过。后来他加入了一个境外雇佣兵组织,离开老家满世界跑,回老家是因为得知他的奶奶高烧不退、陷入昏迷,最终他的奶奶变异成丧尸,被封锁在医院,他当时正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买饭,因此躲过一劫。
他说后来他回家拿枪,又去过医院,想把奶奶救出来,却在二楼的窗外看到他奶奶咬死了照顾她的小护士,他这才意识到奶奶已经不是活人,便没有破窗而入,出了医院想离开云省。
结果在逃难的队伍中,他因为有枪,被匪首招揽,跟着他们一路逃进山。
像他这样每天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对陌生人不可能如此‘坦诚’,他说的这些要么是胡编的,用来骗取我们的同情,让古昱放他一马,要么就是有别的目的。
他说完见我们俩不动声色,也没表现出失望或尴尬,仿佛之前的那些话全是铺垫,他并不在意。
跟着他问我:“丧尸,要怎么才能恢复神志?”
我心说原来重点在这,反问道:“你想帮谁恢复神志?”
他默了下,说:“我奶奶。”
我立刻摇头:“不行,她变异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吃过人。”
年轻人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转而问:“那你能帮我把她从医院带出来么,我想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
“可以,但前提是你说的地方能治好我。”
年轻人若有似无的嗯了声,随即说:“我叫阿昆。”
我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前一秒还用枪口对准我,后一秒就能像初识的驴友似的随意交谈。
在我看来执着是个中性词,有人执着于善、有人执着于恶,阿昆给我的感觉正好与这个词相反,他很随性,好像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对是错。
他和黄榕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老实说,我并不讨厌他这样的人,他跟着匪徒欺压村民,却对他奶奶十分孝顺,在村民眼里,他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在他奶奶眼里,他一定是个好孙子。
他说我之所以加入境外雇佣兵组织,是为了筹钱给他奶奶做心脏手术,不管他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对于他,我认为最好是随机而动,只要发现他有不利于我们的举动,这个人便不能再留,如果他表现不错,我们也没必要杀他。
在深山里行进比较困难,即便有人带路,还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到他说的死人沟。
他说自己是本地人,看来是实话,古昱去参加鸿门宴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后来一阵闹腾,我们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儿,在天黑后还能领我们翻山越岭,他对这里的地形一定相当的熟悉,到了闭着眼睛也能走的程度。
月上树梢,林子的动物也多了起来,夜行猛兽出来捕猎,有遇上我们的,全被古昱秒杀了。
死人沟在两座山中间,是条窄长的山沟,沟中浓雾弥漫,阿昆领我们站在山头上观察,他说雾太浓,现在不适合进去,怕有瘴气。
瘴气是毒活人的,我一个丧尸并不担心会中毒,就让古昱放我下来,说我想自己进去感受一下。
古昱背着我没松手,他叫阿昆等着,抬脚便往坡下走,阿昆若是还想我带他奶奶回来,就会不离开。
如果他是故意骗我们来这,没等他跑出这片山头,古昱的空气刃就抹上他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