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商铺都是新建的小二楼,灰瓦白墙,门上悬着木匾,这里没有血的味道,也没有普通丧尸,我一边探出精神力,一边留意着脚下的石板路。
石板路很久没人打扫,米家乐穿的户外运动鞋,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鞋印,看着似乎并没有慌乱或失措的迹象。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幢朱门高墙的宅院,院门两边挂着红灯笼,门口的两只镇宅石兽,却不是狮子或大象,而是两头黑豹。
这宅子太新了,我盯着朱红色的两扇门板和上面的铜环,还有燃着蜡烛的两只血红色灯笼,这地方好像才新建成不久的样子,在这荒山鬼镇中,处处透着妖异。
仿佛是宅子的主人感应到有客登门,只听吱嘎一声,大门启开一条缝,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从门里迈出来,她差不多有五、六岁大,皮肤虽黑,但五观清秀、模样可爱。
她穿着一身红衣红裤,马尾辫上扎着红色头绳,两边的脸蛋儿上还涂了红胭脂,以往连过年的时候,恐怕都没人会打扮成这样。
“贵客里边请。”小姑娘像模像样地朝我鞠了一躬,用脆生生的童音说。
她推开门板,比了个‘请’的手势,米家乐一行人的脚印到大门口就断了,他们没有折回去,那肯定是进了这幢宅子。
放眼整座镇子,可能住着女鬼的地方,非这幢古宅莫属,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跟着小姑娘迈进大门。
仅隔着一扇板,院子里的情景和外面截然不同,站在门外的时候我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可迈进门里,满眼都是红,古乐班子演奏着喜庆的曲子,院中摆着二十几张圆桌,桌边坐满了人。
而米家乐一行人,就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米家乐还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我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这些人是什么样子,但在我眼里,这桌边坐着的,全都是腐烂的丧尸。
桌上摆着十几盘血糊糊的东西,我扫了一眼,感觉要么是动物的内脏、要么就是人的残肢,米家乐他们坐在丧尸中间,完全没察觉出异样。
米家乐甚至还抓起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要往嘴里送,他爱吃我知道,可要是吃了这些东西,今后好一阵子,他恐怕都吃不下饭了。
于是我在他准备将血淋淋的肉块塞进嘴里之前,从地上捡了块石子照着他的脑门儿扔过去,正砸在他额头中央。
米家乐被砸得哎哟一声,捂着脑门儿站了起来,他的额头被石子砸破,血沾到了手掌上,他看了看带血的手掌,突然又坐下了。
他的反应很古怪,脸上虽然和先前一样堆满笑容,但坐姿却没那么随意了,背脊挺直,一手虚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放在桌子底下,好像在揪桌布。
他旁边的丧尸,拿起他刚才掉在桌上的肉块,重新递到他手里,丧尸已经严重腐烂,烂肉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递肉的动作很执着,似乎打定主意要让米家乐吃下那块肉。
之前在车里和我说过话的光头小伙子,此时咬了一口桌上摆的肉块,他和一个同伴坐在另一张桌子边,同样和身边的丧尸有说有笑,从那只丧尸的服饰判断,生前应该是个女人。
这是幻术吗?那让人产生幻觉的根源是什么?古昱又在哪?
领我进门的红衣小女孩儿转眼便没了影,也没有人过来招呼我入席,我正想到后院去瞧瞧,顺便把米家乐也弄走,再问问他黄榕和那一男一女哪去了。
脚刚抬起来,我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院子的侧面传过来,声音过于尖利,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
只听清一句‘干妈驾到’,桌边的丧尸听到这声音,全都站起身,脑袋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丧尸的干妈是什么?
我不由得跟着众丧尸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一只脚不沾地、毛色犹如火焰一般的动物驮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身披白袍,乌黑的长发垂到脚边,她有着雪白的肌肤和明亮动人的眼睛,唇色是非常淡的淡粉色。
她和我想象中的女鬼有些出入,更贴近阿昆说的女神形象,不过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看着有一岁多了。
女人不是人类,可那婴儿却是,我担心她是要把这孩子给众丧尸分食了,于是就近坐到一张桌子边。
这女人的脑波我感觉不到,想动她不能用精神力,但在座的丧尸我有把握全部干掉,那么首先我必须想办法把孩子抢下来。
女人没注意到我的动作,直到驮着她的那只赤毛动物走到院子的前面,她的视线才扫过面前的一张张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