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从慌乱的情绪中镇定下来，古昱说过，我和他的血脉可以相融，他的血我能喝，反过来的话应该也行。

可是一旦喂他喝我的血，后果是我无法预料的， 他的血对我没有伤害，我的血对他也未必有效。

我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拿血救人，有少年的妹妹这个前车之鉴，我现在对自己的血也没十全的把握。

犹豫之间，我始终盯着古昱的脸，生怕漏掉一丝变化。

“桑柔。”古昱的眼皮颤了颤，但眼睛没有睁开，闭着眼睛叫我。

“我在，你感觉怎么样？热吗？冷吗？”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走。”

“不走，我在呢，我给你喝点东西，你会好的。”我拔出别再小腿上的匕首，想割破掌心，但古昱抬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不能喝你的血，你的伤还没好。”

“我的伤都好了，我能免疫这种毒，我的血一定有用，再不然你就连血带肉的吃，总会好的，你放心，我属韭菜的，割掉一茬还能长出来。”

“对不起，我欠你的太多了，还不完。”

“还不完就不还，欠债的是大爷，别说话了，龙涛他们等着你回去呢，你不在他们肯定会被人欺负。”

我说着挣脱古昱的手，咬牙从胳膊上片下一片血肉，切碎了塞进古昱嘴里，又怕他吐出来，所以塞完就立刻捂住他的嘴。

古昱再次意识不清，不过好在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这显然是一个本能的吞咽动作，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古昱的皮肤开始泛灰，我想到了那些帐篷里的衣服，既然衣服都好好的平铺在地上没有乱，那说明中毒后没变成传染型死尸的人一直躺着没动过。

我握住古昱的手，他的体温正在下降，知道亲人死亡，和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面前的感觉有着巨大的差别。

尤其是感受着一个人的体温渐渐变冷，那种无力感逼得我想放声大哭，可是我忍住了，我怕我哭了，古昱就真的离开了。

在即将失去一切的痛苦煎熬中，度过了漫长的五分钟，古昱的体温终于回升，皮肤的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我再也控制不住，趴到他身上呜呜的痛哭起来，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我想我为了这个人，真是粉身碎骨都愿意的。

感觉到温暖的手掌落到我脑后，我把鼻涕和眼泪一起蹭到他外套上，然后才抬头。

“手疼吗？”古昱睁开眼睛，视线移到我的手臂上。

掉肉的地方已经不流血了，只是伤口还没愈合好，明显缺一块肉，看着有些狰狞。

“没骨折疼，小……”我本想说小意思，但是看到古昱眼睛黯了黯，我赶忙改了口：“有点小疼。”

古昱坐了起来，我伸手扶住他的背，他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目光柔和，又透着淡淡的无奈。

我喜欢看他的眼睛，也怕看他的眼睛，他对一个人温柔的时候，眼中像含着水光，当他疏远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又像结着层冰。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从他眼里接收了太多的冷漠，正是这种冷漠的眼神，让我不敢再靠近他。

但在我看来，古昱只有一个，不分哪个时空，区别只在于他们的生命中有没有我，对我而言，他更像是失忆的爱人，所以我没办法不爱他，只是不再苛求他会重新爱上我。

“你为什么回来？”古昱突然握住我的手，“我要做的事很危险。”

“你以为我离开你就能平安顺遂？别逗了，我曾经跟你说我总能逢凶化吉，这话没错，可后来我一琢磨，我好像有招凶体质，走哪都能遇到凶险，所以说呀，应该是你离我远点才比较安全。”

“那就谁都别走，一起面对。”

“生死与共、同舟共济？”我回握住古昱的手，尽量摆出一个‘豪情万丈’的表情。

古昱忽然笑了下，眼前的人，眉目间染着阴郁，给人的感觉就像被乌云笼罩的严冬，但这一笑，如同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投射到人心里。

“另一个时空的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有趣？”

“哼哼~哪里是有趣，分明是说我好笑！”

“是可爱。”古昱立刻纠正道。

“哎…看来你的眼光没变，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听古昱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经典歌词，我忽然觉得那个熟悉的他又回来了。

我正笑得欢，古昱也跟着微笑，轻轻叫了一声：“桑柔。”

“啊？”

“别走了，留下吧。”

乍听到他这话，我没反应过来，还纳闷刚说完同舟共济，我怎么会走，可是再往前回忆，我的笑容忽然就凝固了。

古昱在车上问过我，打不打算回原来的时空，我当时秒回想啊，他貌似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