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撕开皮肉,就看见了白森森的骨头。
于是,这个伤口就再也痊愈不了。
雷荆山突然低头,摸了摸她的脸,哑声问。
“还有烟吗?”
“女士烟,你要抽吗?”
“试一下。”
“好。”
安瑜递给他一支。
两个人紧挨着,就在车厢里,各自吸烟,谁也没有说话。
凝滞的气氛里,时间过得很慢。
又或许是,他们都希望时间过得慢……
直到烟火的温度接近了手指,直到他们不得不把烟摁灭。
“好了。”安瑜把烟头处理掉,低下头,“我得回去了。”
雷荆山看着她的发顶,一瞬不瞬地看着,目光灼热而饱含情绪,像有无数的话就蕴藏在其中,等着主人来揭晓——
安瑜硬挤出一个笑容,“你想说什么?”
雷荆山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将她扯过来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双臂像铁做的钳子,勒得安瑜倒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揪住他的衣服,以示抗议。
“大雷,你弄痛我了。”
雷荆山没有松手,紧闭着双眼,深深吸一口气,似乎要把她身上的香味都吸入肺里,保存好,珍藏在某个不被人看见的角落里,以便经年之后,他还可以翻出来闻那一缕芳香……
“安瑜,谢谢你,你演得真的很好!”
一点一点松手,他沉沉的声音碎在了飘着香烟的空气中。
“你什么意思……”安瑜忽然一个激灵,有点说不下去。
“我们往后不要再联系了。”雷荆山看着她的眼睛,“我会听你的话,认真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过我们普通人应该过的日子。”
男人狠起来永远比女人狠,女人在嘴上,男人在行动。
拉开车门,大步离开,再不回头。
这一系列动作,雷荆山做得干脆利索。
汽车里,隔了一道车窗,安瑜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流泪。
她想:真正作的人,哪里是苏小南,她又何尝不作?
~
在医院呆了七八天之久,苏小南都快长霉了。
所以哪怕汽车转飞机,又飞机转汽车的折腾,她也觉得舒服,外头的空气就是新鲜。
当汽车驶入北邸的大门时,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想着她三年前开着车仓皇逃离时的狼狈样子,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妈妈——妈妈回来了——”
西西从主别墅楼跑了出来。
她的身后,跟着紧张不已的姜玉莲,还有门口安静等待的东东。
“慢点!跑慢点……哎哟,我的小祖宗。”
姜玉莲生怕西西摔跤,一路小心翼翼,苏小南看着,却笑着走了过去。
“妈,你让她跑。不摔跤,不知道痛,怎么长得大?”
“就你心狠,像个当妈的吗?”姜玉莲嗔她一句,再转头看安北城时,马上换成了一张笑脸,“回来啦,辛苦你了,我这丫头不省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苏小南:“……”
这是亲妈吗?怎么感觉那才是她的亲儿子?
果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姜玉莲对安北城的满意程度直逼10086个加号——
嘘寒问暖,进屋拿拖鞋,坐好泡茶,就连东东和西西在旁边跑来跑去要亲热都被她给抱到了另外一张沙发上,就怕吵闹着安北城,那热情过度的模样,看得苏小南目瞪口呆。
“妈!你坐下,你别惯着他……这是他家,我们是客,他是主……”
“噗!”一声,安北城嘴里的茶水突然就喷了出来,弄得茶几上,苏小南的裤腿上到处都有,然而在苏小南的瞪视中,他却无辜地掸了掸衣服,意态闲闲地说:“不好意思,呛了一下……”
呛了一下,她那话又不好笑,为什么会呛着?
苏小南怔忡着,却听他道:“妈,你年龄大了,坐下休息。让我媳妇来收拾……”
啥?叫妈叫得这么顺溜了?
而且,他喷的茶水,还让她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