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太哼一声,微眯双眼,带出眼角深深的纹路,一脸沧桑的皱纹里,也有着被岁月打磨出来的睿智。
“分家可以。但从今往后,你们自立门户了,就不要再踏入安家老宅一步!”
她掷地有声,语气却毫无波澜。
没有人敢置疑她话中的真实性,老二和老三当即变了脸色。
“妈!”
“妈,瞧你,弄得这么别扭做什么?”
“不管分不分家,您不还是我们的亲妈?安氏集团不管在大哥手上,还是在我们手上,不都还姓安吗?咱们是一家人。”
“是啊,妈,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们只是想帮安家渡过难关……”
听儿子媳妇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解,安老太太好半晌都不吭声,一张老态龙钟的脸上,除了略微的嘲弄,还有一种淡淡的心酸、无奈,以及老年人特有的精明。
“不用再说了!分家的事都依你们。但你们给我记住。这次安氏发生的事情,最好跟你们没有关系……否则,你们从此不要管我叫妈!”
~
不得不说,安老太太是火眼金睛。
任何一个组织的瓦解,都是从内部开始的。
就算尤明美有问题,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至少是在她生前就有的。
那为什么会现在才被曝光出来?
而且还专门挑了安西顾案件审结之后的敏感时间曝光安氏的问题,摆明就是想把安正邦一起拉下水。
到底是谁在搞他们?
又有谁能掌握安氏集团那么多强有力的资料做证据?
安老太太对老二和老三的怀疑,不是毫无道理的。
只有他们在安氏集团内部,接触到了尤明美留下来的资料,才可以知道得那么详尽。
所以毋庸置疑,他们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
“我也是醉了,你妈为什么会这么傻?”苏小南看着媒体报道中那些连马赛克都懒得打的资料,一脸的惊诧。
那是有尤明美笔迹的“犯罪证据”,包括她在安氏的业务往来中给谁送过礼,为了项目“公关”的所有花费。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金额无一疏漏。
“一般人做了这种事,不都恨不得毁尸灭迹吗?为什么要留下来?难道怕人家收了钱反悔?不应该啊!”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着,简直无法理解尤明美。
安北城静静坐在办公椅上,好久才淡淡接了一句。
“也许她只是寂寞,无人可说。”
都说知子莫若母,看来知母者,也只有儿子。
尤明美为人冷漠少言,在实际相处中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向别人吐露心声的女人。那么她内心积压的情绪肯定就非常多,如果没有一个宣泄的渠道,不得憋死吗?
她选择把生活记录下来,就像有些人喜欢写日记一个道理,没毛病。
只不过她应该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她的死也很突然,连遗言都没有一句,又让她怎么交代和毁灭这些东西呢?
唉!
苏小南合上电脑,看向冷着脸的安北城,不无担心。
“这件事对你……会有影响吗?”
安正邦的问题,可以牵扯出盘根错节的一党,当然也有可能让安北城受到牵连。
“没事,你不用担心。”安北城修长的手指撑着额,闭了闭眼,将眼底的血丝一并掩去。
“安北城……”说不担心,又怎么能真不担心呢?
苏小南慢腾腾过去,双臂圈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安静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略略心安,但语气也免不了难过。
“看你几天都没有好睡了,我心里也有点怕怕。”
“傻瓜!”安北城将她搂入怀里,掌心抚着她的后背,轻轻顺着,“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担心……”
“没有可是。”安北城目光冷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小南微微抬头看他,“目前的状况都这样了,你有什么对策吗?”
安北城一怔,唇微微勾起,轻轻搂她一下,不无宠溺地安慰,“我的傻女人,咱们放轻松一点好吗?”
这个时候怎么轻松得了?
苏小南承认她没有那么大的心,纠结得眉头都解不开……
“轻松不了,你没发现我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么?安北城,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我能做什么?能帮你什么?”
安北城抿了抿唇,眸底是浓浓的冰冷,以及化不开的戾气,仿佛一头已经瞄准猎物的野兽,就等着时机成熟再狠狠扑上去,让对手尸骨无存。